初冬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老旧单元楼的台阶上，林晚裹着江瑶给她的米色围巾，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身份证，指尖微微发凉。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娘家的门——这扇门，上次把她推出去时有多狠，这次她就要让门里的人，疼得有多深。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桂芬探出头，看到是林晚，眼神先扫过她手里的身份证，又瞟了一眼她裹得严实的外套，眉头皱了皱：“还知道回来？身份证带来了？”
林晚故意低下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刚出院的虚弱：“妈，带来了。钱在我卡上，得用身份证取。”她微微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刚出院，身体还虚，取了钱你可得好好给我补补。”
“补补？”张桂芬冷笑一声，侧身让她进来，“等把钱取出来给你弟还了债，再说补补的事。你弟这几天被债主逼得没地方躲，你要是敢耽误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林晚走进屋，客厅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和瓜子壳的味道。林建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头都没抬；林浩则窝在沙发角玩手机，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估计又在打游戏输了。
“爸，浩子。”林晚轻轻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林建国“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林浩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钱带来了没？赶紧的，债主下午还来呢。”
林晚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但脸上依旧带着温顺的笑：“带来了，就是银行要身份证，我得跟妈一起去。对了妈，我这几天在医院，花了江瑶姐不少钱，取了钱能不能先给我留五百，我还她点？”
“你还敢提钱？”张桂芬一下子就炸了，伸手戳了戳林晚的额头，“你弟都快被债主砍手了，你还想着给外人还钱？林晚我告诉你，那三万块一分都不能动，全给你弟！不然你就别想踏出这个家门！”
林晚被戳得后退一步，顺势扶住额头，露出痛苦的表情：“妈，你别激动，我就是说说……我头有点晕，可能是刚出院的事。”她一边说，一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录音键，然后把手机藏在袖子里，假装揉额头。
这是她和江瑶商量好的第一步——先套张桂芬的话，录下她重男轻女、只把她当工具的证据。可她的手太抖了，刚把手机藏好，就不小心碰到了袖子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轻响。
“什么声音？”张桂芬警惕地看着她，“你袖子里藏什么了？”
林晚心里一紧，赶紧把手拿出来，笑着晃了晃：“没什么妈，就是打火机，我怕你冷，想给你点个热水袋。”她一边说，一边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慌乱中按到了暂停键。
张桂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催道：“别磨蹭了，赶紧走，去银行取钱。”
林晚点点头，心里却凉了半截——第一次偷录，失败了。她太紧张了，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没做好。
走到门口，林晚假装肚子疼，捂着肚子蹲下来：“妈，我肚子疼，可能是早上吃的粥凉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趟厕所。”
“你事怎么这么多！”张桂芬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但还是点了点头，“快点，别耽误时间！”
林晚跑进厕所，锁上门，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里面只有几句模糊的对话，根本听不清张桂芬说的那些狠话。她急得首跺脚，赶紧给江瑶发微信：“第一次录失败了，手太抖，被张桂芬发现动静了，怎么办？”
江瑶的微信很快就回过来了：“别慌，正常，第一次都紧张。你找个机会把手机放在显眼的地方，比如桌子上，假装在刷视频，用支架固定住，角度对着张桂芬。她眼里只有钱，不会注意的。记住，别再藏了，越藏越容易被发现。”
林晚看着微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把手机调成静音，从厕所里找了个不用的手机支架——还是以前她买给林浩追剧用的，后来被嫌弃旧了就扔在厕所了。她把支架撑开，把手机放上去，调整好角度，确保能拍到张桂芬，然后打开一个短视频APP，假装在刷视频。
做好这一切，她才打开厕所门，笑着对张桂芬说：“妈，好了，我们走吧。”
张桂芬没怀疑，只是催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两人走到楼下，林晚故意放慢脚步，说：“妈，我脚有点软，你扶我一下好不好？”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支架放在路边的台阶上，假装不小心碰倒了，然后顺势把手机架好，角度正好对着张桂芬。
“你怎么这么没用！”张桂芬骂骂咧咧地扶住她，“刚出个院就这么多事，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林晚心里一痛，但还是笑着说：“妈，我知道错了。对了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吗？你总说我是赔钱货，要把我送给乡下的亲戚，后来是爸拦着才没送。现在想想，要是那时候送出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
她故意提起小时候的事，就是为了激怒张桂芬，让她说出更狠的话。
果然，张桂芬一听就炸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送出去？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留着你就是给你弟当工具的！你以为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嫁个好人家，多贴补你弟！结果你倒好，嫁给陈磊那么久，就贴补了几万块，还被人赶出来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林晚的眼睛红了，不是装的，是真的疼。但她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悄悄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录音键亮着，红色的光点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记录着张桂芬的每一句话。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林晚假装委屈地低下头，“我也想给弟多贴补点，可陈磊他不给我钱，还打我……”
“打你活该！”张桂芬更生气了，伸手拧了一把林晚的胳膊，“谁让你没本事，管不住男人！我告诉你林晚，今天这三万块你要是敢少给一分，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让你丢工作！”
“我不敢妈，我肯定都给弟。”林晚顺着她的话说，声音里带着哭腔，“就是……就是我有点怕，万一取了钱，债主还来怎么办？”
“怕什么？”张桂芬冷哼一声，“有你在呢！你弟要是还不上钱，你就去给债主当牛做马，反正你活着也是给你弟还债的！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生你的时候就该把你闷死在尿桶里！”
“闷死在尿桶里”——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林晚的心里。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但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因为她知道，录音成功了。张桂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妈，我们快走吧，别让爸和浩子等急了。”林晚扶着张桂芬，声音平静得可怕。
张桂芬没察觉她的异样，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要不是你这么没用，你弟能欠这么多钱？等取了钱，你赶紧给我滚回你那破阁楼去，别在这碍眼！看见你就烦！”
林晚没说话，只是扶着张桂芬往前走。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半是温顺的笑，一半是冰冷的阴影。
走到银行门口，林晚停下脚步，说：“妈，我去趟便利店买瓶水，你等我一下。”
张桂芬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
林晚走进便利店，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关掉录音，把录音文件保存好，然后发给江瑶。做完这一切，她才买了一瓶水，走出便利店。
江瑶的微信很快就回过来了：“收到了，听得清清楚楚！晚晚，你做得很好！下一步，我们就该查陈磊的财产了！”
林晚看着微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她抬头看向银行门口的张桂芬，那个曾经生她养她，却从来没把她当女儿的女人，此刻还在不耐烦地跺脚。
林晚走过去，笑着递给水：“妈，喝口水吧，我们进去取钱。”
张桂芬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拉着林晚走进银行：“快点，取了钱赶紧给你弟送回去。”
林晚跟着她走进银行，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张桂芬的录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收集林建国和林浩的证据，还要查陈磊转移财产的流水，还要让苏曼身败名裂……
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取完钱，张桂芬一把抢过银行卡，数了数取出来的三万块现金，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把钱塞进包里，然后推了推林晚：“好了，钱拿到了，你可以滚了。记住，别再来烦我们，除非你又攒了钱给你弟。”
林晚点点头，转身走出银行。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回头，也没有难过，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掏出手机，给江瑶发了一条微信：“张桂芬的录音拿到了，下一步，查陈磊的银行流水。”
江瑶很快回过来：“好，我己经托朋友去查了，明天就能出结果。晚晚，你先回阁楼休息，别太累了。”
林晚回复“好”，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天空很蓝，阳光很暖，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林晚了。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等着吧，她会一点一点，把他们欠她的，全部拿回来。
她走到公交站，等公交车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妈妈温柔地给小女孩拢了拢围巾，说：“别冻着了，妈妈给你买糖葫芦。”
林晚的眼睛红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如果她的妈妈也能这么温柔地对她，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不会这么痛苦。
但很快，她就擦干了眼泪。过去的己经过去了，她不需要再活在回忆里。她要向前看，为自己而活，为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而活。
公交车来了，林晚踏上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向后退去，就像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录音，张桂芬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早该把你掐死，留着就是给你弟当工具的……”
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然后按下了保存键。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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