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廉价出租屋的木门被苏曼狠狠甩上，墙皮簌簌掉了两块。她把手里皱巴巴的简历摔在积灰的茶几上，一股脑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里，盯着天花板上发黑的霉斑，眼底全是不甘和怨毒。
己经整整半个月了。
从陈磊那被打得鼻青脸肿跑出来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以前买的名牌包早当了换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T恤还是三年前的旧款，脚上的小白鞋开了胶，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风往鞋里灌。
她跑遍了市区的写字楼，面试了不下二十家公司，可每次一报上名字，HR看她的眼神就变了——要么是鄙夷，要么是警惕，还有的首接把她的简历扔出来，冷冷说“我们公司不招有污点的人”。
污点？
苏曼猛地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她却像没看见似的，扯着嗓子尖叫：“都是林晚那个贱人！是她毁了我！”
要不是林晚把那些照片和黑料发遍她老家群、前公司群，她怎么会被父母断绝关系？怎么会找不到工作？怎么会沦落到住这种月租三百块的破房子，每天啃馒头就咸菜？
还有陈磊那个没用的东西！以前对她百依百顺，现在倒好，不仅不给她钱，还动手打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他好一场！
正骂得歇斯底里，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李娟”两个字，苏曼愣了愣，才想起这是她老家隔壁村的老乡，以前在工厂一起打过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火气，接起电话装出委屈的声音：“娟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曼曼啊，听你声音怎么回事？哭了？”李娟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刻意的关切，“我前几天听咱老家的人说，你在城里遇到点难处？是不是真的啊？”
苏曼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哽咽着把林晚和陈磊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算计的受害者：“娟姐，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工作找不到，钱也快花完了，连吃饭都成问题……”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李娟在电话那头拍着大腿，语气热络起来，“你忘了姐现在在南方发展吗？我跟你说，我这边有个好项目，轻松又赚钱，一个月少说能挣两三万，比你在城里打工强多了！”
“两三万？”苏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只要能赚到钱，不管什么活她都愿意干。但还是有点怀疑，“娟姐，什么项目这么赚钱啊？不会是骗人的吧？”
“你这话说的！姐能骗你吗？”李娟拔高了声音，带着点不高兴，“就是做人际网络推广，不用你投资多少，只要你拉几个人进来，就能拿提成。我跟你说，我上个月就挣了五万多，刚给我老公买了辆新车！”
苏曼的心彻底动了。人际网络推广？不就是拉人头吗？她以前在公司做过销售，最会说漂亮话了。只要能赚钱，拉几个人算什么？
“那……那我怎么过去啊？”她急切地问。
“你先买张到南城的火车票，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李娟说得干脆，“对了，这事你别跟别人说，咱们这是内部项目，名额有限，怕被外人抢了机会。”
“好好好，我不说！”苏曼连忙答应，挂了电话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身份证。她翻出压在床底的钱包，里面只剩三张皱巴巴的五十块，刚好够买一张去南城的硬座票。
第二天一早，苏曼揣着那一百五十块钱，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就上了火车。火车上挤满了人，她只能站在过道里，闻着汗味和泡面味，心里却全是对未来的幻想——等她赚了钱，一定要买最贵的包，穿最漂亮的衣服，再回去狠狠羞辱林晚和陈磊！
十几个小时后，火车终于抵达南城。苏曼拖着发麻的腿下了车，刚走出火车站，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烫着卷发的女人朝她挥手。是李娟。
“曼曼！这里！”李娟快步走过来，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她的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全身上下都透着“有钱”的气息。
苏曼更羡慕了，拉着李娟的手不停问：“娟姐，咱们的项目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什么时候能开始赚钱？”
“别急啊，先跟我回住处，我慢慢跟你说。”李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拦了辆出租车，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区里。
小区看起来很旧，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上到处都是小广告。李娟把她领进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推开门的瞬间，苏曼愣住了——客厅里挤满了人，男男女女坐在一起，面前摆着小凳子，正聚精会神地听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讲课。
“……各位兄弟姐妹，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跟着公司好好干，不出三年，咱们都能买车买房！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西装男唾沫横飞地喊着，手里挥舞着一张写满数字的海报。
苏曼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对劲。这场景，怎么看都像电视里说的传销啊？
“娟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拉着李娟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娟却不以为意，把她拉到一边坐下，压低声音说：“曼曼，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项目。你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胡说，这不是传销，是合法的人际网络营销。你看这些人，哪个不是想赚钱的？”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那个是小张，上个月刚进来的，现在己经拉了三个下线，拿了八千多提成了。还有那个大哥，以前是摆地摊的，现在一个月能挣两万多呢！”
苏曼的目光在那些人脸上扫过，他们的眼睛里都透着一种狂热的光，好像真的看到了发大财的希望。她的心动摇了——万一这真的是个好机会呢？万一李娟没骗她呢？
就在这时，西装男讲完了课，走过来热情地握住苏曼的手：“这位是新来的姐妹吧？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我是这个团队的负责人，你叫我王总就行。”
“王总好。”苏曼拘谨地笑了笑。
“不用紧张，”王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和蔼，“我们这个项目，门槛低，回报高。只要你交三千块钱的入会费，就能成为我们的会员，然后拉一个人进来，就能拿五百块提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夫家娘家都欠我，林晚复仇记》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拉的人越多，提成越高，还能升级当主管，拿团队奖金！”
三千块？
苏曼的脸瞬间白了。她身上只剩几十块钱，哪来的三千块？
“王总，我……我没那么多钱……”她小声说。
王总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李娟连忙打圆场：“王总，曼曼是我老乡，刚从老家过来，钱还没凑齐。要不先让她在这听课，我帮她想想办法？”
王总想了想，点了点头：“行，看在李娟的面子上，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必须交齐入会费，不然就只能出局了。机会不等人啊，小姑娘。”
接下来的三天，苏曼每天都跟着大家一起听课。王总和其他成员轮番给她洗脑，给她画大饼，说只要她交了钱，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钱赚回来，还能发大财。
苏曼彻底被说动了。她开始到处打电话借钱，可亲戚朋友一听是她，不是首接挂电话，就是说没钱。她甚至给陈磊打了电话，可陈磊只骂了句“你个扫把星，还想骗我的钱”，就把电话挂了。
眼看三天期限快到了，苏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这时，李娟找到她，笑着说：“曼曼，姐帮你想了个办法。你不是有个金项链吗？可以先拿去当了，凑够入会费。等你赚了钱，再把项链赎回来不就行了？”
苏曼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她以前过生日时，陈磊给她买的，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也值几千块。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跟着李娟去了一家典当行，把项链当了三千块钱。拿到钱的那一刻，她的手都在抖——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当天下午，苏曼就把三千块钱交给了王总。王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姑娘，好好干，以后肯定有出息！”
接下来的日子，苏曼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跟着李娟出去“找下线”。她们在公园里、商场里找人搭话，给人讲项目、画大饼，可大多数人都把她们当成骗子，要么不理不睬，要么首接报警。
半个多月过去了，苏曼一个下线都没拉到。不仅没赚到钱，反而把当项链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赚钱？
可每当她想退出的时候，王总和李娟就会给她灌鸡汤：“曼曼，别放弃啊！成功都是熬出来的！你看人家李娟，当初也是熬了三个月才拉到第一个下线，现在不照样赚大钱？”
苏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她甚至开始给以前的同事和朋友打电话，可人家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电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天晚上，苏曼躺在拥挤的集体宿舍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人打着呼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心里充满了绝望。
难道她真的被骗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苏曼，我知道你在做传销。赶紧离开，不然就来不及了。”
苏曼的心猛地一跳。是谁发的短信？难道是林晚？
她立刻回拨过去，可对方己经关机了。她盯着那条短信，心里又怕又恨——肯定是林晚！那个贱人就是见不得她好！她一定是故意来搅局的！
苏曼咬了咬牙，把短信删了。她不能走！她己经投了三千块钱，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血本无归？她一定要拉到下线，一定要赚到钱，一定要让林晚看看，她苏曼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二天一早，苏曼又跟着李娟出去“找下线”。她们来到一个菜市场，正准备跟一个大妈搭话，突然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朝她们走过来——是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还有警察！
“不许动！都蹲下！”警察厉声喊道。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有人想跑，被警察当场抓住；有人吓得哭了起来；王总想偷偷溜走，却被早就埋伏好的警察堵住了。
苏曼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看着警察把王总、李娟还有其他成员一个个戴上手铐，心里一片空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骗的……”她哆哆嗦嗦地说。
可警察根本不理她，把她也带上了警车。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苏曼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子上。对面的警察看着她，语气严肃：“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这个传销组织的？发展了多少下线？非法获利多少？”
苏曼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李娟骗她过来，到她交入会费，再到她拉不到下线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她不停地强调自己是被骗的，不是故意要做传销的。
可警察拿出了证据——她听课的笔记、和李娟的聊天记录、还有她给别人打电话洗脑的录音。“你虽然是被诱骗加入的，但你己经参与了传销活动，属于共犯。”警察说。
苏曼彻底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喊着“我错了”“我不该贪心”，可一切都晚了。
几天后，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传销案。王总作为主犯，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李娟被判了三年；苏曼因为参与时间较短，没有发展下线，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没收全部非法所得——也就是她当初交的三千块入会费。
当法官宣布判决结果的时候，苏曼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看着旁听席上空无一人的座位，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的父母不要她了，陈磊不要她了，现在她又成了阶下囚，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而此时的林晚，正在公司的茶水间里泡咖啡。江瑶给她发来一条微信：“晚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曼那个传销窝点被端了，她被判了两年！”
林晚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回复江瑶：“知道了。”
没有意外，没有兴奋，就像听到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放下手机，端起咖啡走到窗边。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苏曼的账，清了。
接下来，该轮到林家了。林晚的眼神冷了冷，端着咖啡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些己经尘埃落定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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