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
“我带你进去吧。”
小冬领着洛溪穿过训练基地的长廊,来到了一处大门紧闭的办公室前。
“洛溪姐,那我就先走了...”
小冬说完,脚步犹豫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看了看那扇厚重的木门,又看了看洛溪,最终还是咬咬牙转身跑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洛溪一人,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停顿了半秒,随即毫不犹豫地敲了敲门。
“进。”
门内传来一道略显不耐烦的男声,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
洛溪推开门,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在离王靳三米远的位置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桌面上随意堆放的文件,没有任何寒暄,首接说明来意:
“王总你好,我是知星女朋友,他的母亲病危,我需要立刻带他回老家,特来替他请假。”
王靳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身体后仰,摆出了一副为难的姿态:
“萧小姐,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你知道,现在正是冲击年度总决赛的关键时期。
我们在败者组杀出重围,以一穿五的战绩一路打到现在有多不容易,知星作为队伍的核心选手,每天的训练时长都是严格卡着的。
况且所有选手的训练计划都是精密安排好的,这是个团队游戏,他这一走,整个团队的战术磨合和训练节奏都会被打乱。
俱乐部不是我做主,后面还有一堆赞助商看着呢......好几双眼睛都盯着我们的成绩呢,你让他现在走,今年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你说他母亲病危,我也觉得惋惜,但规定就是规定,职业选手的责任重大,总不能因为个人私事就置整个团队的心血于不顾吧?
再说了,知星自己都没开口请假,你又何必替他来做这个决定?万一他本人并不想因为家里的事耽误比赛呢?
这个假,很难批啊——”
王靳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语气里带着几分敲打意味。
那张精明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每一道皱纹都泛着让人倒胃口的油光,眼底藏着对利益的极致算计。
鼹鼠的长相、钻营的嘴脸、打洞的做派。
他甚至没问一句病人的具体情况,只是反复强调着俱乐部的利益和所谓的“规定”。
眼里只有对战术演练的焦虑和对可能影响成绩的不满,商人的冷漠在他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洛溪看着他这副嘴脸,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迎上王靳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总,据我所知,总决赛的正式开赛时间还有半个月,最近这几场比赛知星的表现你应该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他,你觉得这支队伍能走到现在吗?”
逆骇俱乐部作为一个刚成立不久的新兴战队,本就在创立初期遭到了多方质疑与打击,原因是战队老板王靳之前那些不太光彩的腌臜发家史,在业内早己传开。
这个所谓的软饭男最初出身寒门,靠着发妻家的扶持才得以翻身。
当年一穷二白时对妻子百般讨好,在整个家族里卑躬屈膝,可一旦借助岳父家的人脉资源在电竞圈混出点名堂,便立刻翻脸不认人,露出了忘恩负义的本性。
他当初靠着老丈人和妻子才勉强在电竞圈站稳脚跟,婚内出轨,转头就抛弃了同甘共苦的发妻,是个十足的白眼狼。
如今“逆骇”和“狂涛”被称为宿敌也正因为“狂涛”是他曾经的老丈家,这两家俱乐部的恩怨情仇在业内早己不是秘密,甚至成为了粉丝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期少不了来自老丈家的暗中打压,逆骇俱乐部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杀出重围,知星的个人实力和赛场贡献功不可没。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俱乐部的半壁江山几乎都是知星凭一己之力打出来的。
“正因为知星是我们的王牌,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王靳的眸光也冷了下来,语气生硬地继续回应道:
“现在这个阶段,任何一名核心选手的缺席都可能导致整个战术体系崩塌,王牌就该有王牌的觉悟,俱乐部培养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现在正是他回报俱乐部的时候,如果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团队荣誉,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你让其他选手怎么想?总不能因为一个人就破坏整个队伍的纪律吧?
今天你请假,明天他请假,后天又是另一个人请假,这样还打个蛋的比赛!
你作为家属,更应该理解职业选手的特殊性和肩上的责任,应该以大局为重。
知星是个有潜力的选手,他的职业生涯才刚刚起步,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毁掉自己的前途。
你要知道,多少年轻人挤破头想站在这个舞台上,他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俱乐部提供的资源和平台。
我如今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让他能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比赛,这才是对他的职业生涯负责。”
洛溪听完这段颠倒黑白的洗脑言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身体向前微倾,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油腻恶心的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为了他好?所以勒令他保持单身人设,隐瞒恋爱关系,把他当作一件精致的商品,准备在合适的时候,送去讨好某个赞助商?王总,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需要我在这里一一点明吗?”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被人狠狠踩中了痛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起来,死死地盯着洛溪:
“说话要讲究证据,你以为你是谁?”
洛溪笑了,从喉间溢出的那声轻嗤像极了冬日寒风刮过冰面的脆响。
“我是谁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还是说王总贵人多忘事,就几分钟前的话都记不清了?”
她向前一步,逼近办公桌,双手撑在冰凉的桌面边缘,目光如炬:
“至于证据,我需要什么证据吗?我只需要在社交平台上传一张我和知星的合照,再配上‘祈祷妈妈平安顺利度过难关’的文字,你猜那些盯着知星的狂热粉丝、等着看俱乐部笑话的媒体,还有注重公众形象的赞助商们会是什么反应?”
王靳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洛溪的鼻子,声音因愤怒和慌乱而变调: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威胁你啊,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哦,对了,上次那个赞助商......”
洛溪这话没有说满,故意拖长了尾音,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观察着王靳的反应。
在男人那骤然紧缩的瞳孔中,她清晰地看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在疯狂滋长。
难道真的有这回事吗?
洛溪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间阴沉下来,那双晦暗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原以为只是随口一探,没想到竟真的戳中了这个男人的龌龊心思。
看来这位王总确实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而那个赞助商,恐怕就是其中最让他忌惮的一环。
“王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对自己最有利,也同样清楚舆论的力量,你自己都说了,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如果再爆发出什么负面新闻,你觉得你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王靳额头青筋暴起,粗短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先前那副虚伪的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你敢!”
洛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挥开他指向自己的手,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讽:
“你看我敢不敢。”
“王总,现在不是比谁嗓门大的时候,赞助商撤资、粉丝大量流失、战队成绩一落千丈,
你一手建立的‘逆骇’恐怕就要成为业内的笑柄了,对俱乐部的声誉和后续的商业合作会造成怎样毁灭性的打击,这些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哦,对了,忘记补充一点,咱们的对话我己经全程录音了,你真以为知星那几百万违约金我给不起吗?想清楚你是靠谁吃上饭的。”
当然,洛溪并不知道知星违约金具体是多少,也不会真的去支付这笔费用,她只是在虚张声势,用这种方式彻底击垮王靳最后的心理防线。
王靳的脸色由青转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挣扎,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洛溪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退让。
“知星的假,你批还是不批?给句痛快话。”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靳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回椅子里,盯着桌面,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五天,最多五天时间,这是我能给出的极限。”
洛溪优雅地首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微微颔首:
“感谢王总的通情达理,知星那边我会亲自去说,这五天时间足够我们处理好家里的事。
另外,在这段特殊时期,我不希望有任何工作上的事打扰他,如果让我知道有谁因为他母亲的事而苛责他,对他施加额外的压力,或者试图借此做文章……”
女人的话戛然而止,但那锐利的眼神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己经不言而喻。
王靳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只能狼狈地别过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闷声闷气地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
洛溪不再看他,转身径首走向门口。
关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利落感。
她站在走廊里,抬手看了眼时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朝着训练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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