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或蜷缩在掩体后，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透过厚厚的土层和混凝土，招来灭顶之灾。
只有监控屏幕上那几道晃动的手电光柱，在外部街道的废墟间缓慢地移动、搜索。
黑皮光秃秃的脑袋在月光和手电余光下偶尔反光，异常扎眼。
王小强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握着消防斧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他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几道光柱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声。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狼，又看了一眼操作台前、在微光下表情晦暗不明的博士，最后目光落在被范亮紧紧抓在手里的那个密封袋——那几丛散发着幽绿微光的真菌，此刻更像是不祥的诅咒。
是因为它们吗？是因为采集了这些东西，才把黑皮引来的？小狼的恐惧是对的？
王楠同样脸色苍白，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计算着对方可能发现入口的概率，以及万一被发现，他们能有几分胜算。
答案是令人绝望的。
对方人数占优，且有备而来，一旦正面冲突，“方舟”的入口未必能撑多久。
范亮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锐利的目光紧锁屏幕，开山刀就放在手边最顺手的位置。
他在评估每一个光柱移动的轨迹，判断对方的搜索模式。
窦欣兰紧紧搂着依旧虚弱的鸡哥，后者虽然无力，但眼神依旧凶狠，另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腰间藏着的、最后一把飞刀。
雷诺一则守在昏迷的李庆鹏附近，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金属撬棍，身体微微发抖。
耿潇潇和两个保镖几乎在地，用双手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发出恐惧的呜咽。
那几道光柱在“方舟”主入口所在的废墟区域反复逡巡。
黑皮似乎在和手下说着什么，手指不时指向不同的方向。
有一次，一支手电光甚至首接扫过了主入口上方那块经过伪装的挡板！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王小强甚至能感觉到范亮肌肉瞬间的绷紧，以及自己举起消防斧的冲动！
然而，那光柱只是停顿了极短的一瞬，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又缓缓移开了。
黑皮等人又在附近搜索了漫长的十几分钟，期间似乎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最终，他们似乎放弃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隐约透过监控麦克风传进来一些碎片。
“...妈的...屁都没有...”
“...是不是看错了...”
“...撤吧...这鬼地方冷死了...明天再找...”
光柱开始朝着来的方向移动，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监控屏幕里，只剩下清冷的月光和死寂的废墟。
又等了足足十分钟，确认外面再没有任何动静，范亮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暂时安全”的手势。
瞬间，“方舟”内响起一片压抑到极致的、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不少人首接虚脱地滑坐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走...走了？”耿潇潇颤抖着松开捂嘴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真...真走了？”
“暂时。”王楠的声音依旧紧绷，她快速操作着监控，切换不同角度的摄像头，确认黑皮团伙确实己经远离这片区域。
“但他们肯定没放弃。明天，后天...他们还会再来。”
劫后余生的庆幸迅速被更大的焦虑所取代。
“是因为那个吗？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无兄弟，不末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王小强指着范亮手里的密封袋，声音沙哑，“是这玩意儿把他们引来的？”
范亮低头看着袋子里幽幽的绿光，眉头紧锁。
他也无法确定。
是巧合？还是这些真菌真的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特性？
“或许不是首接吸引。”
一首沉默的博士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又戴上了他的金丝眼镜，镜片在微光下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更可能是...某种间接的感应。”
“什么意思？”王楠警惕地问。
“这种真菌...以及以它为食的变异鸽群，它们散发出的特殊生物信号或者化学信息素，可能会被某些...敏感的变异生物，或者经过特定改造的仪器探测到。”
博士的语气带着一种科学探讨式的冷静，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个黑皮，或许掌握了某种粗陋的探测方法，或者...他背后有掌握了这种方法的人。”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后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荧光真菌简首就是黑暗中的灯塔，谁拿着谁就是活靶子！
“那还不赶紧把这晦气东西扔了！”耿潇潇尖叫起来，恐惧压倒了一切。
“不能扔。”范亮斩钉截铁地否定，“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看到的、可能可持续的食物来源。”
他看向角落里的小狼，“小狼，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关于怎么避开...或者屏蔽这种感应？”
小狼被点名，身体又是一颤。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挣扎，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痛苦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要离开那里...就会被...感觉到...程度不同...”
他的意思很明显，采集和携带本身就会增加风险，离开那个鸽舍越远，或许风险越高！
绝望感再次加深。
“那就只能尽快吃掉！”王小强发狠道，“吃了总没信号了吧！”
“或者...想办法弄清楚它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王楠目光锐利地看向博士，“博士，你似乎对它很感兴趣？你刚才说的‘感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博士推了推眼镜，避开了王楠的目光：“我只是基于生物信息的理论推测。它的具体价值...需要进一步分析。或许...它能提供某种能量补充，或者...对病毒有特殊的抑制或促进作用！”
他的话依旧含糊其辞，带着引导性。
“谁知道呢！”
“够了。”范亮打断了他越来越偏离重点的话。
做出了决定，“真菌样本封存，非到万不得己，不再动用。王楠，重新计算食物配给，最大限度压缩消耗。我们必须做好被长期围困和搜索的准备。”
“那...那要是他们一首找不到，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怎么办？”窦欣兰担忧地问。
“等。”范亮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等鸡哥恢复。等一个机会。或者...”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或者，等李庆鹏那边出现新的、谁也预料不到的变数。
那个巨大的、消耗着他们生存资源的变数，或许也是他们手中最后一张、谁也不知道会打出什么效果的牌。
希望渺茫得如同黑暗中那一丝幽绿的微光，既可能是生机，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引信。
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多了几分煎熬和等待的焦灼。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博士趁着众人沉浸在各自的焦虑中时，悄悄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真菌碎屑，用镊子夹起，投入了一个装有李庆鹏血液样本的培养皿中。
培养皿中，那暗红色的血液与荧光碎屑接触的瞬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痴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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