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鸟群虽然最终被击退,却在兄弟营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泼下了一盆冰水,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刻骨的悲痛。
周小娟、李海,还有那个不知名的保镖,三具被啃噬得不形的尸体并排放在空地上,用破布勉强盖着。
没有人说话。
幸存的几个原住民——赵德柱、刘翠花、孙老栓、王淑芬、张卫国,围在尸体旁,低声啜泣着,尤其是刘翠花和王淑芬,几乎哭晕过去。
周小娟和李海是他们的邻居、同事,是这末世里相依为命的亲人。
那个保镖虽然才加入不久,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王小强喘着粗气,看着那三具尸体,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刚刚获得力量的兴奋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无力的愤怒和深深的后怕。
如果他的火焰再强一点,范围再大一点…
范亮脸色铁青,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包扎着,还在渗血。
他扫视着被破坏得七七八八的防御工事、散落一地的物资,心在滴血。
这几天的努力,几乎白费了。
常滋耷拉着脑袋,没了往日的跳脱。
鸡哥躺在担架上,拳头紧握,牙关紧咬,恨自己重伤在身,无能为力。
王楠和窦欣兰红着眼圈,默默整理着所剩无几的药品。
雷诺一站在远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似乎又想起了家人惨死的场景。
就连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耿潇潇,此刻也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自己最后一个保镖的尸体,脸上露出了茫然神色。
死寂。
压抑的死寂。
最终,是孙老栓带着哭腔的抱怨打破了沉默。
“我就说…我就说先种地…先顾着肚子…修什么墙…招来这么些鬼东西…现在好了…人没了…吃的也糟蹋了…啥都没了…”
这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原住民们积压的恐惧和怨气。
刘翠花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指着范亮和李庆鹏:
“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非要修墙,弄出那么大动静,怎么会引来这些怪鸟?!小娟和海子就不会死!是你们害死了他们!”
张卫国也红着眼睛吼道:“对!你们没来之前,我们虽然过得紧巴,但至少还活着!
你们一来,又是老虎又是怪鸟!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待下去我们都得死!”
老赵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动摇显而易见。
就连王淑芬也小声嘀咕:“这地方…是不是被山神诅咒了…”
“放你娘的屁!”
常滋猛地跳起来,他虽然也后怕,但听不得别人指责李庆鹏和王小强。
“要不是鹏哥和强子,你们早就被之前那帮人抢光杀光了!
要不是鹏哥干掉老虎,你们敢去后山摘果子?
要不是强子和大圣放火放鞭炮,刚才那些鸟能把你们全啃成骨头!
现在出事了就怪我们?有没有良心!”
“那我们的人就白死了吗?!”
刘翠花尖声反驳。
“谁的人没死过?!”
范亮一声怒吼,如同虎啸,震住了所有人。
他一步步走到空地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原住民,也扫过自己这边的每一个人。
“我兄弟小狼,为了引开敌人,现在生死不明!
鸡哥,为了找物资,差点被鳄鱼撕碎!我们谁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指着外面的废墟:“觉得我们来了才招来灾祸?好!门在那边!现在就可以走!看看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方,你们能在这末世活几天?!”
范亮的话像刀子一样扎人,却也暂时压下了无谓的指责。
是啊,能去哪儿?
外面只会更危险。
但绝望的气氛并没有消散。
孙老栓蹲在地上,老泪纵横:“走又不能走…留又留不下…这可咋活啊…”
一首沉默的李庆鹏,缓缓走到了那三具尸体前。
他蹲下身,轻轻将盖在周小娟脸上的破布整理好。
他的动作很轻,与他之前狂暴的战斗形象截然不同。
站起身,目光平静看向争吵的双方:
“人,不会白死。”
“墙,必须修。而且要修得更高,更坚固。”
他指向被破坏的木栅栏:“这次,我们用石头和泥灰。后山有的是石头。孙老伯,你知道哪里能找到粘性好的土!”
孙老栓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李庆鹏又看向刘翠花和王淑芬:“翠花姐,淑芬阿姨,做饭烧水,需要人。活下来的人,要吃得更好,才有力气。”
最后,他看向所有幸存者,眼神锐利:“害怕,没用。后悔,也没用。想活下去,就只能比怪物更狠,比灾难更快。”
“可是…材料…人手…”
赵德柱喃喃道,底气不足。
“材料,我去找。”
“更大的石头,我来搬。”
王小强也站了出来,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眼神重新燃起了火焰:
“还有我!我负责烧!妈的,这次我把那片灌木全烧成白地!看那些鸟往哪落!顺便烧点石灰出来试试!”
大圣不知何时跳到了王小强肩膀上,吱吱叫了两声,用小爪子拍了拍王小强的头,像是在表示赞同。
李庆鹏和王小强的表态,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几近崩溃的团队。
绝对的武力,在这种时候,就是信心的来源。
王楠深吸一口气,站到李庆鹏身边,声音恢复了冷静:“庆鹏说得对。我们不能被一次袭击就打垮。防御必须升级。
我建议,除了石墙,我们还要挖壕沟,设置陷阱。常滋,你脑子活,陷阱的事情你多想办法。”
常滋立刻点头:“交给我!保证让那些敢来的家伙喝一壶!”
范亮也压下心中的悲痛,重新振作:
“好!那就干!老赵,张卫国,你们跟我,负责规划和主力建造!受伤的轮流休息,能动的都帮忙!”
看着重新凝聚起斗志的核心团队,原住民们心中的恐慌和怨气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敬畏,是不甘,但也有一丝被带动起来了,就是求生的渴望!
葬礼简单,三具尸体被火化,骨灰暂时掩埋。
没有时间悲伤太久,生存的压力逼着每一个人都必须行动起来。
这一次,兄弟营的建造工程,带上了一种悲壮和复仇般的色彩。
李庆鹏真的化身成了人形起重机兼开山怪,首接深入后山,徒手开采巨大的石块,然后一块块扛回营地,那场面震撼了所有人。
王小强则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焚烧清理更大的区域,并且尝试着用火焰煅烧找到的石灰石,虽然效果不佳,但至少也是一种尝试。
大圣也变得活跃,它不再只是调皮捣蛋,而是经常窜入山林,有时会带回一些奇特的、坚韧的藤蔓,或者指出一些隐藏的、适合取石的地点。
它的灵性,让众人啧啧称奇。
然而,就在众人憋着一股劲,努力重建家园的第三天下午,负责在外围警戒侦查的常滋,连滚爬爬地冲回了营地,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不…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辆车!还有好多人!装备…装备精良!是…是冲着我们来的!”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心猛地沉了下去。
刚走飞鸟,又来豺狼?
范亮抓起开山刀,李庆鹏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王小强指尖冒出了火星。
常滋喘着粗气,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血液几乎冻结的话:
“他们…他们打着旗子…上面画着…一个像是扫帚又像是镰刀的标志!我好像…在黑皮那帮人身上见过类似的纹身!”
清道夫?!
他们竟然找上门了?!
兄弟营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开!而这一次,来的敌人,远比变异鸟群还要狡猾、强大和……目的明确!
真正的生存战争,似乎现在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帷幕。
而屋顶上的大圣,看着常滋回来的方向,第一次露出了如临大敌般的警惕姿态,它的爪子,死死地抠进了瓦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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