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内烛火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皇后端坐于梳妆台前，指尖轻抚鬓角珠翠。铜镜中，映出她端庄却难掩算计的眉眼。
帘笼微动，容嬷嬷脚步轻快地碎步入内，脸上堆满了压不住的喜色，声音刻意压低却透着兴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天大的喜讯啊！”
皇后执簪的手微顿，侧目望向她，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噢？容嬷嬷！说来听听，有什么喜事？”
容嬷嬷趋步上前，俯身凑近皇后耳畔，气息带着几分急促：
“皇上方才怒气冲冲地摆驾永和宫了！咱们留的那些线头，皇上果然是瞧见了，揪住了！”
“当真？”皇后眼中精光一闪，搁下簪子，转身正对着容嬷嬷。
“永琪呢？这样精彩绝伦的场面，岂能缺了咱们五阿哥这位最重要的看客？”
“哎哟娘娘，这可不就是老天爷都在帮衬咱们吗？”
容嬷嬷一拍手，眉飞色舞，“五阿哥、福大爷他们一行人，偏巧就是今晚回的宫！
刚进永和宫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皇上在永和宫…呵，正厉声质问愉妃娘娘谋害还珠格格那一幕呢！”
皇后闻言，猛地攥紧了容嬷嬷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去，眼中闪烁着近乎残忍的期待：
“永琪…永琪反应如何呢？骤然知晓是自己的亲额娘害死了心头至爱，那滋味想必锥心刺骨吧？”
容嬷嬷吃痛却不敢抽手，忙不迭地点头：
“那是自然！五阿哥当场就又呕出血了！娘娘您还记得，上回那小燕子偷溜出宫，五阿哥就急火攻心吐过一回。
常太医的话言犹在耳啊：五阿哥务必静养，万万不可再动气，否则恐要折损寿元！
依奴婢看，这次的情形，比上回凶险十倍不止！任是谁，也受不住亲娘成了杀心爱之人的仇人这份厚礼啊！”
皇后缓缓松开手，优雅地转过身去，对镜再次整理了下本己一丝不苟的发髻，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平静如水，话语却冷冽如冰：
“永琪既然倒了，本宫就绝不会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
她指尖划过冰冷的镜面，语气转为一种伪装的悲悯，“容嬷嬷，为了万无一失，咱们这药，还得再加点料才是。
小燕子失踪己经超过半月了，侍卫们就差把那悬崖底下掘地三尺了，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刻意停顿，“这情形还用说么？定然是……死无全尸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端出六宫之主的姿态，语调拖得又长又缓，透着虚伪的哀戚：
“容嬷嬷啊，说到底，小燕子那丫头，也得唤本宫一声皇额娘。
她既遭此横祸，尸骨无存，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她的嫡母，怎能不替她尽这最后一份心？”
“明日，”皇后的声音陡然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亲自去趟漱芳斋！替本宫好好张罗起来。灵堂该设就设上。丧幡白绫也统统都挂起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毫无悲意，“本宫看，皇上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咱们这可是——按祖宗规矩办事，体恤逝者，彰显天家恩德呢！”
容嬷嬷心领神会，那张堆满褶子的脸上挤出谄媚又狠毒的笑容，深深一福：
“是！奴婢遵旨！定将娘娘这份恩典办得风风光光，妥妥帖帖！”
烛台上的火苗猛地一跳，爆开一朵灯花，映得皇后镜中的侧影忽明忽暗，宛如蛰伏的毒蛇。
殿内只余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在一片死寂中，更显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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