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小燕子面前那只母羊的奶就挤完了。
她兴致勃勃地刚想转向另一只，就被永琪伸手拦住了。
“好了小燕子，”他语气里满是关切，“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看你，跑来跑去赶羊，又挤了这么久的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快在旁边歇会儿好不好？”
小燕子有点懵，指着自己那只还没装满的木桶：“啊？可是我们不是在比赛吗？我这桶还没满呢！”
永琪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我那话就是随口一说，逗你玩儿的嘛！”
“啊？”小燕子眨巴着眼睛，更疑惑了。
这时，萧剑也走了过来，温和地帮腔：“永琪说得对，小燕子，这些活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吧。你和姑娘们去休息。”
刚放下琴的班杰明也拍拍手加入：“我也来帮忙。”
紫薇见状，也款款走来，故意带着点娇嗔的语气：
“哎呀，弹琴弹得手都酸了，看你们挤羊奶倒觉得挺有意思的。我也来试试这挤羊奶的乐趣。”
她边说边自然地坐到尔康身边，伸手就抓住了一只母羊的。
尔康立刻紧张起来：“紫薇！这能行吗？万一它不小心踢到你……”
“尔康，”紫薇侧头看他，眼神明亮，“你可别小看我。要不，咱们俩也来比一比？”她带着点小挑衅的意味。
尔康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神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都听你的。”语气里满是纵容。
小燕子看看大家，终于点点头：“好吧好吧，那我不挤了。”
她眼珠一转，又来了主意，招呼道：“晴儿、柳红、金锁！我们去准备烤全羊吧！
等他们挤完奶，正好能吃上香喷喷的烤羊肉！”
晴儿、柳红和金锁笑着应声。
众人刚准备动身去另一边，永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不容忽视的提醒：
“小燕子，别忘了，你该喝药了！”
“知道啦！”小燕子拖长了调子应道，脚步轻快地跟着姐妹们走了。
永琪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摇头，这才重新专注于手上的活儿。
大约一个时辰后，羊奶都挤完了。大伙儿陆续来到牧场另一边的烤架旁。
只见晴儿、柳红和金锁正围着火堆忙得团团转，烤架上的全羊滋滋作响，油星点点，香气西溢。
小燕子独自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目光虽然落在忙碌的姐妹们身上，眼神却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永琪走过来，挨着她坐下，轻声问：“小燕子，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发呆？是不是累了？”
小燕子回过神，抬起头看他：“没累啦！是晴儿她们太照顾我了，非让我坐着。
可看她们忙得热火朝天，我一个人干坐着，反倒觉得有点无聊。”
永琪牵起她的手，掌心温暖：“那我在这儿陪你？羊奶挤完了，我也没事了。”
小燕子“噗嗤”一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喂喂，我的大少爷！你好意思看着晴儿她们忙得满头大汗，自己在这儿当甩手掌柜吃白食啊？你看看萧剑他们，”
她朝烤架那边努努嘴，“早就过去帮忙翻烤羊、添柴火了。你好意思光坐着？”
永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大家都在烤架边忙碌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好好，为了不让你说我有公子病，我这就去帮忙。”
他刚想起身，又不放心地回头仔细打量着小燕子：
“小燕子，你真的一点都不累？今天出来这么长时间，身体真吃得消？”
小燕子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轻松：
“真没事！你看我干啥了？赶羊没赶几分钟就被你叫停了，挤奶也没挤多少。放心吧，我精神着呢！”
“好吧，”永琪看她脸色红润，眼神也亮晶晶的，这才稍微放下心。
“但要是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必须立刻告诉我，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快去吧！”小燕子连声催促。
永琪这才大步走向烤架，加入了忙碌的人群。
小燕子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火光映照下伙伴们欢快的笑脸，听着他们偶尔传来的说笑声，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尖锐的疼痛毫无预兆地刺穿了她的心口！
“唔…”她心里猛地一沉，像被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怎么回事？这阵子明明都没疼过了！难道是今天太累了？”
她努力回想，“可我确实今天没干什么活啊。”
剧痛来得迅猛，她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纸一样苍白。
细密的冷汗从额角渗出，沿着脸颊滑落。她本能地用力揪紧了胸前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
就在这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永琪关切的目光似乎要扫过来！
几乎是本能一般，她猛地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迅速举到嘴边，低下头假装喝水。
冰凉的茶杯壁贴着她发烫的唇，她努力稳住颤抖的手，用杯身和低头动作死死挡住了自己此刻惨白痛苦的脸。
烤架旁的永琪一边翻转着羊肉，一边习惯性地向小燕子这边瞥了一眼。
隔着一段距离，又隔着茶杯的遮挡，他只看到她似乎正悠闲地喝着水，并无异样。
他放下心来，又全神贯注地去对付那块滋啦冒油的羊腿。
确认永琪的目光移开后，小燕子放下茶杯，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带着细微的颤抖。
趁着无人注意，她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打算悄悄溜到休息的小屋去服药。
刚艰难地站首身体，一个身影却挡在了面前。是班杰明，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笑容温和：
“小燕子，饿了吧？我给你拿了些刚烤好的羊肉过来垫垫肚子。”
他看到小燕子起身的动作，有些奇怪：“嗯？你这是要去哪儿？要拿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拿。”
小燕子心头警铃大作！她反应极快，立刻弯下腰，一只手捂住肚子，脸上挤出几分窘迫和难受的表情：
“哎呀斑鸠，没事没事，就是……就是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得去……嗯……你懂的！”
她把话说得含混又带着点女孩子的羞赧。
班杰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尴尬得手足无措，赶紧侧身让开：
“啊！原……原来是这样！那……那你快去！快去！”他几乎不敢再看她，目光飘向别处。
小燕子对他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牧场角落那间供人休息的小屋走去。
就在转身背对众人的一刹那，她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疲惫。
她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小屋门口，推开那扇简陋的木门闪身进去，反手用力将门关上、插好。
身体里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瞬间被抽空，她背靠着门板，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滑落，重重地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急促而不稳的喘息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还在肆虐，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冷汗己经浸湿了她鬓边的头发。
她哆嗦着，手指颤抖得几乎不听使唤，摸索着伸进袖口深处，艰难地掏出一个小小的青瓷药瓶。
因为手指抖得太厉害，瓶塞差点滑脱。她艰难的扳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
那药丸在她剧烈颤抖的手心里滚动，差点掉落。她迅速将药丸塞进嘴里，连水都顾不上找，硬生生地干咽了下去！
药丸卡在喉咙里，带来一阵窒息般的苦涩感。
她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按住剧痛的心口，仰起头，张大嘴巴贪婪地、无声地喘息着，等待着那救命的药力快点压下沉疴，等待着这阵要命的疼痛快点过去……
小屋外，烤全羊的香气和伙伴们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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