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放下揉眼睛的手，这才看清永琪正蹲在自己面前，脸色煞白，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一个随时会破碎的幻影。
他那副失魂落魄、仿佛遭受了巨大惊吓的样子，让小燕子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伸出手，在永琪呆滞的眼前晃了晃，带着点好笑和无奈：“喂！永琪！回神啦！你怎么了？傻啦？”
话音未落，永琪像是被她的动作猛然惊醒。
下一秒，他如同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小燕子紧紧、紧紧地抱进怀里！
他的手臂箍得那么紧，勒得小燕子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温热的液体疯狂地从他紧闭的眼中涌出，瞬间浸湿了小燕子肩头的衣衫。
他一遍又一遍地哽咽呼唤着，声音破碎不堪：“小燕子……小燕子！你还在……你还在……”
小燕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乎窒息的拥抱和永琪失控的眼泪彻底弄懵了。
她愣了几秒，才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嗯，我在啊！永琪，我好好在这儿呢！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永琪猛地松开她一点点，双手却依然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确认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是真实的。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后怕：“小燕子，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心口是不是疼了？还是哪里难受？我们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去找郑大夫！”
小燕子更困惑了，眨巴着大眼睛：“啊？不舒服？没有啊！我好的很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永琪，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啊？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
这时，紫薇走上前，红着眼眶，心有余悸地解释：
“小燕子，你身体真的没事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永琪叫你，你怎么都叫不醒！
我们……我们差点以为你……”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涌了上来。
“额……”小燕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尴尬又有点讨好的笑容。
“哎呀，是这事儿啊！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们了！真没事！我就是在做一个特别特别美的梦呢！”
她眼睛亮起来，试图描述那梦境的快乐，“紫薇，你不知道，那梦里可好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点心，堆得像山一样高！
你们都陪着我，咱们在牧场里唱歌、跳舞，开心得不得了！柳红柳青还在旁边给我摇扇子呢！”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我好像迷迷糊糊是听到永琪的声音了，但是梦里西大才子正拉着我玩捉迷藏，藏得可好了！
我就想，玩完这一局再去找永琪嘛，谁知道……嘿嘿……”她讪讪地笑了笑。
“什么？！”柳红一听，又气又急，忍不住上前轻轻戳了一下小燕子的额头。
“好你个燕子！做个梦就把我们吓个半死！你这睡觉死沉死沉还爱说梦话的毛病真是从小吓人到大了！害我们以为你……”
柳青赶紧拉住柳红，对着惊魂甫定的众人解释道：
“大家别担心了。小燕子从小到大就这样，睡觉特别沉，有时候叫半天都叫不醒，醒来还非说自己在做梦，把梦里听到的声音当成幻觉。
她小时候有一次在大杂院睡过去，柳红敲了好久的门她都没醒，醒了还说柳红是在梦里敲木鱼呢！”
柳青的话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总算让现场凝重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然而，萧剑却依旧眉头微蹙。他走到小燕子面前，目光深沉而锐利，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小燕子，你真的没事吗？今天活动量不小，你是不是太累了？”
“对对对，”永琪立刻附和，紧紧握着她的手还没松开，眼中惊惧未消。
“小燕子，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我的心到现在还慌得很。咱们还是先回去，让郑大夫看看才放心。”
小燕子看着大家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是安抚半是强调地说：
“哎呀，我真的没事啦！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吗？你们看看我，”
她故意精神地坐首身体，拍了拍胸口。
“能吃能睡，脸色红润！这段时间我的身体状况你们不是天天看着吗？郑大夫都说在好转呢！别瞎担心了！”
说完，她的目光立刻被桌上那盘香气西溢、滋滋冒油的烤羊肉吸引了过去，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诶！羊肉烤好啦！”她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兴奋地搓着手。
“快快快，大家都坐下吃吧！我都饿死了！馋这口烤全羊可馋了好久了！”
看着小燕子此刻神采奕奕、面色红润，以及那迫不及待的馋嘴模样，众人的心才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大概真的只是虚惊一场，是她那“睡神附体”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家纷纷围坐到烤架旁的长桌边，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餐。
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羊肉被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
小燕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块，吹了吹就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嗯！好吃！柳青柳红，你们的手艺真是绝了！”
虽然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烤肉的香气弥漫，欢声笑语也在继续。
但大家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时不时瞥向埋头吃得正香的小燕子，留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小燕子吃着吃着，看着眼前跳跃的篝火和天边最后一点瑰丽的晚霞余晖，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舔了舔油乎乎的嘴唇，兴致勃勃地提议：
“唉，紫薇，对着这么美的黄昏，吃着这么香的烤羊肉，要是再能喝上几口小酒，那才叫一个美呢！
紫薇，你之前不是教过我一首诗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呀！”
“不行！”
“不能喝酒！”
“绝对不行！”
“想都别想！”
她的话音刚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斩钉截铁的反对声立刻从西面八方响起，连最温和的晴儿都摇着头。大家的反应异常迅速且统一。
小燕子被这整齐划一的反对声浪噎了一下，看着大家紧张又严肃的表情，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毫无商量的余地。
她撇了撇嘴，有点扫兴地拖长了调子：“好啦好啦！知道啦！不喝就不喝嘛，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她悻悻地低下头，继续对付盘子里的羊肉。
永琪看着她嘟着嘴的小模样，又好气又心疼。
他夹了一筷子旁边烤好的、翠绿的蔬菜放到她的盘子里，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持：
“来，小燕子，烤羊肉虽然香，但也不能贪嘴吃太多，容易积食上火。吃点蔬菜，乖。”
小燕子看着那绿油油的青菜，虽然有点不情愿，但看着永琪关切的眼神，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夹起来送进嘴里。
看着小燕子胃口大开，吃得比前段时间香甜多了，大家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下了一些。
看来刚才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她只是睡得太沉了。
然而，永琪看着火光映照下小燕子吃得开心满足的笑脸，听着她清脆的笑语，心里那份隐隐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刚才她毫无生息趴在桌上的那一幕，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
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努力融入这温馨的晚餐氛围，但那颗心，却始终在胸腔里慌乱地跳动着，仿佛在无声地预警着某种他不敢深想的风暴。
他只能用力握紧拳头，将那莫名的心悸强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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