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不再是之前的空洞与麻木。
左眼，是深邃的混沌，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最终奥秘。
右眼，也是深邃的混沌，却又在最深处，倒映着一个浑身是血，正在坠落的身影。
女孩，或者说，念念。
她醒了。
神魂的创伤，肉身的毁灭，仿佛都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似乎在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和这具全新的身体。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一种……可以轻易捏碎星辰的力量。
但她对此并不在意。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锁定在那一个正在向她坠落的身影上。
爹爹……
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亲切的称呼，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虽然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血脉深处的本能，让她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为她付出了一切的男人。
是爹爹。
是爹爹救了我。
爹爹受伤了。
很重很重的伤。
一个简单的念头，在念念的心中升起。
她不能让爹爹掉下去。
于是，她伸出了手。
小小的，的手。
向着叶辰urryan坠落的方向，轻轻一招。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力波动。
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显现。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
正在急速坠落的叶辰渊，身体猛地一顿，仿佛被一股无形而又温柔的力量托住，缓缓地、平稳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然后，那股力量牵引着他，慢慢地，飞到了念念的面前。
念念伸出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想要去触摸叶辰渊满是血污的脸。
可她的手刚伸到一半，看到自己白白净净的小手，又看了看父亲脸上的血迹，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她似乎觉得，自己干净的小手，会弄脏了父亲。
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本己意识模糊的叶辰urryan，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念念，不仅活过来了。
灵智，也恢复了。
“爹……爹……”
念念看着他，小声地，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声音清脆，软糯，像山间最清澈的泉水。
“哎。”
叶辰urryan用尽全身的力气，应了一声。
仅仅一个字，却耗尽了他最后的神魂之力。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
“爹爹，别睡。”
念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状态，有些着急。
她的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才能帮到爹爹。
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伸出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咬破。
一滴闪烁着混沌灰色光芒的血液，从指尖渗出。
这滴血，刚刚出现，整个凤巢天的空间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承受不住这滴血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就是她全新的本源之血。
融合了太初幽冥、凤凰涅槃和太阴神体，最终由混沌之意统合而成的……混沌道血！
一滴，便可压塌万古！
念念却毫不在意。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滴珍贵无比的本源之血，点在了叶辰urryan的眉心。
“轰！”
当混沌道血接触到叶辰渊的瞬间。
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和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地涌入叶辰渊干涸的道体和神魂之中。
叶辰渊那几近崩溃的道体，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迅速消失。
断裂的骨骼，重新接续。
干涸的经脉，再次被神力充满。
更重要的是，他那消耗殆尽的太初幽冥本源和深渊之力，在这股更高层次的混沌之力的滋养下，不仅迅速恢复，甚至……还在被提纯！
原本的幽冥本源，代表的是“终结”与“死寂”。
但在融入了这一丝混沌之意后，竟然在“死寂”的尽头，衍生出了一丝“新生”的道韵。
死之极，便是生！
叶辰渊在世界树学宫论道时所阐述的至理，此刻，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他的修为，没有突破。
但他的生命层次，他的道，却在这一刻，悄然无声地，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这种提升，比单纯的境界突破，要珍贵亿万倍！
仅仅片刻功夫。
叶辰渊身上的伤势，便己痊愈了七七八八。
消耗的本源，也恢复了大半。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混沌的灰色，随即隐去，恢复了以往的深邃。
他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就是……混沌道体的力量吗？
仅仅一滴本源之血，不仅救了他，还让他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好处。
那这具道体本身，又该是何等的逆天？
他低头，看向眼前的女儿。
念念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动物。
“爹爹，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叶辰渊伸出手，这一次，不再犹豫，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念念真棒。”
得到父亲的夸奖，念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笑弯了眉眼。
“嘻嘻。”
叶辰渊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冒险，在这一刻，都值了。
他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个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身影。
凤九。
若没有她，这一切都不可能成功。
叶辰渊抱着念念，缓缓走到凤九身边。
他蹲下身，探查了一下凤九的伤势。
本源心血消耗过度，神魂之力透支，己是油尽灯枯之相。
若不及时救治，就算能醒过来，修为也会大跌，甚至可能伤及道基。
叶辰urryan眉头一皱。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念念。
念念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懂事地又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爹爹，给凤九阿姨。”
叶辰urryan心中一暖。
他的女儿，不仅活了过来，还变得如此善良懂事。
他点了点头，接过女儿递来的那滴混沌道血，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入凤九的眉心。
有了之前在他身上的经验，这一次，叶辰渊控制得更加精准。
他引导着那股混沌之力，温和地修复着凤九受损的本源和神魂。
凤九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紊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醒过来。
做完这一切，叶辰urryan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女儿，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根殿柱。
大殿内，一片狼藉。
但他此刻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
他低头看着怀中像小猫一样蜷缩着的女儿，轻声问道：
“念念，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念念抬起头，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她的眼神，清澈得如同一张白纸。
“爹爹，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叶辰渊心中微微一叹。
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落。
也好。
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以前……”
叶辰渊想了想，笑着说。
“你以前，也是爹爹最乖的宝贝。”
“你还有一个姐姐，叫叶念。”
“姐姐？”
念念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在哪？”
“她在很远的一个地方学习。”
叶辰渊柔声说。
“等以后，爹爹带你去找她。”
“好。”
念念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不知为何，一听到“姐姐”这个词，她的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一股……好胜心。
她一定要比那个姐姐，更厉害，更让爹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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