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寒气比东宫冷院更甚，石壁上渗着水珠，刑具架上的铁链垂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存活的刺客被绑在木桩上，嘴角还挂着血，脸上却没半点惧色，只是死死盯着地面，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大理寺卿赵大人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审讯记录，脸色难看地对赶来的太监说：“都审了三个时辰了，动了刑也不松口，就咬定是流民恨周时砚多管闲事，自己凑钱雇的他。”
太监皱着眉：“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回话，你这连个准信都没有，怎么跟陛下说？”
赵大人眼神闪了闪，凑近太监压低声音：“要不…… 就按这个说法回？流民本就不安分，借着这事严惩几个代表，也能杀鸡儆猴，省得他们总跟着周时砚闹事。” 他是柳成义的门生，心里早打好了算盘 —— 若能把水搅浑，牵连流民，既能打压周时砚的民心，又能顺着柳家的意，一举两得。
太监刚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周时砚披着件半旧的棉袍，手里揣着暖炉，慢慢走进天牢。他刚从城隍庙回来，身上还带着艾草的淡香，与天牢的腥气格格不入。
“赵大人这是想替刺客编供词？” 周时砚的声音不高，却让赵大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赵大人转过身，强装镇定：“周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是按规矩审讯，倒是你，天牢是你能随便进的地方？”
“是陛下允我来的。” 周时砚晃了晃手里的令牌，那是刚才求见皇帝时，周衍亲手给的，“陛下说，若赵大人审不出结果，便让我试试。”
赵大人脸色更白了，却不敢再拦 —— 他再蠢也知道，现在的周时砚，己不是刚回京城时那个任人拿捏的罪子了。
周时砚走到刺客面前，蹲下身。刺客抬起头，眼里满是戒备，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周时砚没提刑具，也没问刺客的来历，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到刺客眼前。
纸条上只写了两行字：京郊柳家村，西头第三户，你女儿小花昨日还在村口买糖人。
刺客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本紧绷的身子瞬间晃了晃，嘴角的血沫顺着下巴往下滴。他死死盯着纸条，手指抠着木桩，指节泛白。
周时砚轻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二皇子的人找你时，是不是说‘事成之后放你家人离京’？可你不知道，你被抓的当天，他就把你妻子女儿挪到了柳家村的别院，门口守着西个侍卫，说是保护，实则是软禁。”
“你胡说！” 刺客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殿下说了，会护我家人安全！”
“护？” 周时砚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上面画着别院的布局，甚至标着侍卫换班的时辰，“这是我让人去柳家村查的。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人把你女儿带来天牢，让你看看她是不是被软禁了 —— 只是到时候，二皇子为了灭口，会不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我可不敢保证。”
刺客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这辈子没什么念想，就盼着能让妻女过上安稳日子，才答应二皇子的要求。可现在听周时砚这么说，他突然慌了 —— 二皇子连他这个动手的人都能弃，又怎么会真的护他家人？
“你…… 你想怎么样？” 刺客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袁老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刚才的硬气全没了。
“很简单。” 周时砚收起纸条，眼神变得严肃，“把你知道的都招了 —— 是谁指使你的，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你家人安全，还会求陛下从轻发落你，至少让你能活着见到她们。”
刺客沉默了片刻，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周时砚，声音哽咽：“是…… 是二皇子的幕僚李大人找的我。他说周公子是罪子，留在京城会害了二皇子，让我趁陛下游湖时刺杀你，事后给我五十两银子，还让我带着家人去南方避风头。我…… 我没想到他会骗我！”
他还说，李大人给了他一张太液池的路线图，教他怎么躲开水军巡逻，甚至提前在芦苇丛里藏了短刀。至于其他同党，他说自己只是个猎户，李大人没让他接触其他人，只说事成后会有人接应他。
周时砚让人把刺客的供词记录下来，还让他画了李大人的样貌 —— 浓眉，塌鼻，下巴上有颗痣，很好辨认。做完这一切，他让人把刺客带下去，单独关押，又派了两个心腹去柳家村，把刺客的妻女接到安全的地方。
处理完天牢的事，周时砚立刻拿着供词去了御书房。周衍正坐在龙椅上看奏折，见他进来，放下笔：“审出来了？”
“是。” 周时砚把供词递上去，“是二皇子的幕僚李大人指使的，刺客的家人被软禁在京郊别院，臣己让人去接了。”
周衍快速翻看着供词，脸色越来越沉。他捏着供词的手指泛白，沉默了很久，才对旁边的太监说：“传旨，立刻去李大人府上，把他软禁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触。”
“陛下，那二皇子……” 周时砚忍不住问。他知道，李大人是二皇子的心腹，这事不可能跟二皇子没关系。
周衍却摆了摆手，语气复杂：“景渊是朕的嫡子，柳贵妃又在宫里盯着。现在柳家势大，若真把景渊扯进来，朝堂定会大乱，到时候受益的只会是柳成义。” 他顿了顿，看向周时砚，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时砚，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事得慢慢来。你现在羽翼未丰，若跟景渊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你。”
周时砚心里一沉，却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周衍终究是个帝王，最看重的是朝堂平衡，而不是他这个罪子的冤屈。
“臣明白。” 周时砚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只是李大人是柳家的人，若软禁久了，柳成义定会想办法救他，甚至可能销毁证据。”
“这点朕自有安排。” 周衍拿起御笔，在供词上批了几个字，“你先回去吧，开荒策的事，户部己经议得差不多了，过几日朕会召你商议。”
周时砚退出御书房时，天己经黑了。寒风刮在脸上，他却没觉得冷 —— 他知道，皇帝虽然没处置二皇子，但软禁李大人，己经是一种态度。至少，他没让刺客的供词石沉大海，也没让柳家的阴谋得逞。
靖安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宿主成功突破审讯僵局，获得皇帝信任值 + 8，解锁 “人脉拓展” 功能（可识别潜在盟友）。推演提示：柳成义明日会进宫为李大人求情，需提前准备应对之策。】
周时砚攥紧了手里的暖炉，眼神变得坚定。柳家、二皇子，还有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怕。只要能查清父亲的冤屈，能让流民过上好日子，再难的路，他也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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