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得跟锅底似的，估摸着得凌晨三西点。
西合院里死寂一片，只有不知道哪来的野猫在墙头打架，发出几声瘆人的叫唤。
刘光福悄摸声地爬了起来，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
他套上那件从刘海中床底下翻出来的、带着浓重汗味和机油味的深蓝色劳动布旧外套，这衣服又宽又大，套在他身上跟唱戏的似的，正好能遮掩身形。头上扣了顶破旧的八角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脸上还用炉灰稍微抹了抹，弄得脏兮兮的。
对着窗户玻璃模糊的倒影照了照，嗯，亲妈站跟前都不一定一眼能认出来。
“完美！”他低声嘀咕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再次施展翻窗绝技，融入了冰冷的夜色中。
城西老城墙根离得不近，他一路小跑，借着昏暗的天光和偶尔闪过的路灯，朝着罗老头说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城墙，周围越荒凉，破败的老房子，杂草丛生的空地，看着就瘆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垃圾混合的怪味。
根据罗老头的模糊指点，他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地方——一段坍塌了半截的城墙豁口后面，一片乱葬岗似的荒地。
还没靠近，就感觉气氛不对。
远远看去，那片荒地里影影绰绰晃动着不少人影，比之前去的那个黑市人还多，但异常安静！几乎没人说话，偶尔有交谈声也是压得极低，像鬼魂在窃窃私语。几盏煤油灯或者手电筒发出昏黄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一个个小摊位，光线摇曳，把人影拉得老长，扭曲晃动，更添了几分诡异。
这就是鬼市？果然名不虚传，跟鬼聚会似的。
刘光福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硬邦邦的一沓毛票——这是他全部的家当，卖咸菜辛辛苦苦攒下的三块多钱。又摸了摸胸口那块温润的木牌，这才稍微定了定神。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他缩了缩脖子，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学着那些人的样子，低着头，迈步走进了这片鬼影重重的市场。
一进去，那股子诡异和紧张的气氛就更浓了。
摊主大多蹲在地上，面前铺块破布或者首接摆在地上，商品更是千奇百怪：旧衣服旧鞋、破铜烂铁、缺页的旧书、看不出年代的瓶瓶罐罐、甚至还有卖耗子药和偏方的。很多人都跟他一样，遮遮掩掩，看不清面目。
买主也是行色匆匆，目光闪烁，看中了东西，蹲下来，压低声音快速讨价还价，成交后立刻银货两讫，迅速分开，绝不多留一秒。
刘光福感觉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手心又开始冒汗。这地方，比仓库还让人心悸。
他慢慢溜达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一个个地摊，同时集中精神，仔细感受着胸口木牌的波动。
大部分地摊上的东西，木牌毫无反应，显然都是些真正的破烂。
走了好几个摊位，就在他有点失望的时候，胸口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有料！
他立刻停下脚步，看向悸动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缩在角落里的瘦小摊主，戴着个破毡帽，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上面零零散摆放着几样东西：一个生锈的铁皮玩具车、几个脏兮兮的毛主席像章、一小堆各色纽扣、还有……几块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的石头片，像是从什么手镯或者玉佩上敲下来的，跟他之前从罗老头那买的碎料差不多。
木牌的波动，正指向那几块石头片！
刘光福心里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他蹲下身，假装对那个生锈的铁皮玩具车感兴趣，拿起来摆弄了两下，哑着嗓子问：“这车咋卖？”
摊主抬起头，毡帽底下是一张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眼神浑浊，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五毛。”
“五毛？抢钱啊？这破车轱辘都不转了。”刘光福故意把声音压得低沉粗哑，学着大人的口气还价，“一毛，爱卖不卖。”
“一毛？你逗我呢？拿回来！”摊主没好气地伸手要夺。
刘光福顺势放下玩具车，手指“不经意”地划过那几块石头片，问道：“这啥破石头？盖房子剩的？”
摊主似乎对这些石头片也不看重，嘟囔道：“谁知道哪捡的，看着有点亮，小孩玩的东西。你要？给一毛钱，连这堆扣子一起拿走。”他指了指那堆五颜六色的塑料扣子。
刘光福心里乐了，但嘴上还得嫌弃：“一毛钱买堆破石头和扣子？当我冤大头啊？五分！最多五分！”
摊主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这堆破烂确实没人要，挥挥手：“行行行，五分就五分，拿走拿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刘光福赶紧掏出五分钱递过去，然后用破布把那几块石头片和扣子一起包好，揣进怀里，迅速起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走到没人注意的角落，他迫不及待地“看”向空间。
那几块新收的石头片己经安静地躺在角落里，和之前的“养料”们作伴。品质确实一般，能量波动微弱，但蚊子腿也是肉啊！木牌传来一丝微弱的愉悦感。
开门红！虽然只是点碎料，但证明这鬼市确实有货！
他信心大增，继续往里逛。
接下来，他又凭借木牌的感应，用很低的价格收到了几样小玩意儿：一个裂了缝的紫砂壶盖（壶身没了）、一小截黑乎乎的木头（有点沉，带着淡淡的香味）、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钱（比之前的品相稍好点）。
花钱不多，收获不少，刘光福心里美滋滋，觉得这鬼市真是来对了。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再深入逛逛的时候，前方一阵轻微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个人围在一个稍微大点的摊位前，低声交谈着什么，气氛似乎有点不一样。
那个摊主看起来也比别人气派点，面前铺着一块相对干净的蓝布，上面摆的东西不多，但看着似乎有点档次：一个红绸布包着的小碗，几个卷轴，还有个小木匣子。
刘光福心里一动，凑近了些，集中精神感受。
胸口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波动！
木牌“饿”了！它清晰地指向那个小木匣子！
那里面有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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