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督办军饷归来,带着一身风尘与疲惫,却也难掩眉宇间的锐气与些许建功后的昂扬。他第一时间便习惯性地走向锦瑟院,那里有能让他卸下所有防备的温暖与安宁。
晚璃早己备好了温水、点心和……那截精心清洗过、却依旧透着古怪的金属管。
她像往常一样迎上前,温柔地为他解下披风,递上热茶,说着体贴的话。待他神色稍缓,坐在榻上将她揽入怀中时,她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那截金属管,语气带着几分小女孩发现新奇玩意儿的雀跃:
“王爷您瞧,今儿个工匠们在后头废院那边埋水管时,竟挖出这么个奇怪东西。瞧着不像咱们府里的样式,上面的花纹也古里古怪的,妾身瞧着稀奇,就留下来了。您见识广,可知这是什么?”
萧宸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模糊的异域花纹上时,眼神瞬间凝固了!
他一把接过金属管,手指着那些刻痕,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花纹……他绝不会认错!与之前“暗影”调查北狄商队时送来的图样中,某个狄族部落的图腾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北狄的图腾?怎么会出现在王府废弃院落的底下?!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而上!他猛地想起陈贵当年负责的正是王府修缮!想起那支神秘的北狄商队!想起“暗影”汇报中那句“鹰主催得急”、“太子的货”、“河道”!
无数线索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重组!
难道……陈贵当年负责修缮时,暗中在王府地下做了什么手脚?比如……挖掘了通往府外的密道?用来走私?或者运送见不得光的东西?而这金属管,或许是当年施工时遗落的工具零件?甚至是某种……通风管?信号管?
这个猜想让他毛骨悚然!如果王府地下真的被挖了密道,而他却毫不知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安王府如同一个西处漏风的筛子!意味着他和他身边人的安全随时可能受到威胁!更意味着,对手的势力可能早己渗透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东西……从哪里挖出来的?带本王去看!”萧宸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晚璃(内心OS:果然有戏!王爷这反应,绝对是重大发现!)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些许“惶恐”和“无措”:“就在西北角那个放旧家具的芜蘅院东南墙角下……王爷,这……这东西是有什么不妥吗?妾身是不是惹麻烦了?”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萧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缓和语气:“没事,只是一件旧物,或许是当年哪个狄族工匠遗落的。本王只是好奇想去看看地点。”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有多说。这些事情太过阴暗危险,他不想让她卷入更多。
然而,晚璃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王爷若要去,妾身陪您一起去。那院子偏僻,又久无人住,阴森森的,多个人陪着也好。”
萧宸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当下,萧宸只带了两名绝对心腹的侍卫,和晚璃一起,趁着夜色来到了荒废的芜蘅院。
此处果然如晚璃所说,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处处透着破败阴森。根据晚璃的描述和地上新挖的浅沟,他们很快找到了发现金属管的具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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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拨开浮土和碎砖后,他们发现墙基处的砖石有明显的后期修补痕迹,手法粗糙,与周围原装的墙体差异明显!而且,墙根下的泥土似乎也比别处更松动一些!
一名侍卫用随身短刃向下探了探,脸色微变:“王爷,这下面的土……好像是空的!或者填埋得并不结实!”
萧宸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下面果然有东西!
“悄悄挖开!”他压低声音命令道。
两名侍卫动作麻利却又极其小心地清理开松动的砖石和浮土。很快,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风从洞中吹出!
洞口边缘粗糙,显然是仓促掩埋,并非正规的通道入口,但洞壁却似乎颇为光滑,像是经常有东西摩擦!
密道!王府地下果然有密道!
这个认知让萧宸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他竟然在自己的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年而不知脚下藏着如此巨大的隐患!
是谁挖的?陈贵?还是其他人?这密道通向哪里?用来做什么?运送了什么东西?北狄人?太子的“货”?
无数疑问和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冷峻。
“封起来!恢复原样!不许让任何人察觉!”他声音冰冷地下令,“加派人手,暗中看守此地,任何靠近者,一律拿下!”
“是!”
回锦瑟院的路上,萧宸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晚璃安静地跟在他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的愤怒和后怕。
(内心OS:卧槽!还真挖出密道了?!这王府是筛子成精了吧!王爷这反应……吓人但也心疼。今晚得超级加倍温柔体贴才行!)
回到锦瑟院,屏退左右,萧宸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在自家王府里动手脚到如此地步,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晚璃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紧绷的背脊上,柔声道:“王爷息怒。发现得早,便是万幸。如今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的冷静和劝慰稍稍平复了萧宸的暴怒。他转过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汲取力量般,声音沙哑:“晚晚,幸好……幸好有你。”若不是她心细发现那金属管,他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这一夜,萧宸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晚璃,仿佛她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依靠。而晚璃也极尽温柔,用无声的陪伴安抚着他受挫的骄傲和沸腾的杀意。
然而,两人心中都清楚,平静之下,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萧宸暗中下令,“暗影”的全部力量被调动起来,一方面严密监控芜蘅院的洞口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出口,另一方面,加紧了对于北狄商队、太子太傅姻亲、以及所有可能与“密道”、“走私”相关的线索追查。
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以安王府为中心,悄然收紧。
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前往边境督办饷银发放的心腹侍卫带回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在边境军中,似乎发现了与那金属管上花纹相似的图腾印记,出现在一小队身份神秘的“商人”货物上,而那队商人,据说……与京城某位权势显赫的宗室子弟,关系匪浅……
线索,再次绕回了京城,却指向了另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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