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安王府。
贵妃派来的医女姓孙,约莫三十许人,面容白净,眼神沉静,一看便是宫中历练出来的精明人物。她每日准时来到王府,为璃侧妃请脉问安,一丝不苟。
晚璃立刻开启“戏精”模式。
第一日,孙医女刚搭上脉,晚璃便蹙起黛眉,弱不禁风地轻咳两声,气若游丝:“孙姐姐,不知为何,妾身昨夜总觉得心口闷得慌,似有块垒堵着,翻来覆去难以安枕……您瞧这脉象,可是心火过旺了?”(内心OS: 心火旺,万能借口!)
孙医女仔细诊脉,片刻后恭敬道:“侧妃娘娘脉象略有些浮数,确似心绪不宁所致。并无大碍,待奴婢为您调整汤饮,加入些清心莲子便可。”
“有劳姐姐了。”晚璃感激地点头,随即又忧心忡忡,“还有一事……妾身近日食欲不佳,见了油腻便反胃,唯独想吃些酸的……许是天气炎热,伤了脾胃?”(疯狂暗示,但偏不往怀孕上引!)
孙医女眼神微动,依旧平静:“脾胃不和亦是常事。奴婢会在汤饮中加入山楂、麦芽,开胃健脾。”
“姐姐真是神医!”晚璃捧场地赞叹。
第二日,晚璃又有了新症状。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娇弱地倚在榻上:“孙姐姐,今日不知怎的,这头一阵阵的抽痛,看东西也有些模糊……可是昨日没睡好,肝血不足了?”(头痛眼花,继续瞎编!)
孙医女再次诊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还是答道:“娘娘确是有些肝阳上扰之象,需平肝潜阳。奴婢为您加一味白菊和石决明。”
“全凭姐姐做主。”晚璃乖巧应下,心里乐开花:看来这太医也不好当啊,天天听我胡诌还得编方子!
接连几日,晚璃的“病症”花样百出,今天说手脚冰凉畏寒(暗示宫寒?),明天又说午后潮热心烦(暗示阴虚?),把妇人科可能有的症状轮番上演了一遍,偏偏每个症状都似是而非,让孙医女无法轻易下定论,只能不停地调整那碗“百花养颜汤”的配方。
孙医女每日记录脉案和症状,写得手腕发酸,眉头越皱越紧。这璃侧妃的“病”也忒古怪了些,脉象虽略有浮动,但根基平稳,实在不像她描述的那般严重。可看她那一脸真诚的忧虑和时不时恰到好处的咳嗽、扶额,又不像全然作假……
(孙医女内心OS: 这位侧妃娘娘,莫非是……癔症?)
晚璃则每天喝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十全大补汤”,看着孙医女日渐复杂的眼神,心里美滋滋。(内心OS: 跟我斗?姐用丰富的理论知识拖垮你的实践经验!)
她这出“病美人”大戏,成功地将孙医女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了她的“健康状况”上,让对方无暇他顾。王府的下人们见侧妃娘娘“病”了,伺候得更加小心周到,反倒让府里更加团结。贵妃那边接到孙医女回报的“病情日日翻新、虚实难辨”的脉案,估计也是一头雾水,暂时挑不出错处。
另一边,黑苗寨子。
萧宸的伤势和瘴毒在寨子草药的调理下,很快痊愈。他没有浪费时间,次日一早,便在阿岩指派的猎手带领下,开始熟悉周围险峻的山林环境。他学得极快,如何辨认毒沼、避开瘴气、识别可食用的野果和草药,很快便掌握了要领,其坚韧和悟性让带路的苗人猎手都暗自点头。
三日后,阿婆所谓的“祈求山鬼指引”的仪式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举行。寨子中心的空地上燃起巨大的篝火,所有黑苗族人围聚西周,神情肃穆。阿婆身着繁复的祭服,脸上涂着神秘的油彩,在火堆前跳着古朴的舞蹈,吟唱着悠远古老的歌谣。
萧宸被要求站在篝火正前方。仪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后,阿婆将一碗用多种草药和不知名液体混合的、气味刺鼻的“圣水”端到萧宸面前,示意他喝下。
“抿了它……山鬼会……钻你梦头……给你指路喽……”阿岩说道,眼神中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未知的液体?致幻?
萧宸看着那碗浑浊的液体,心中警铃大作。但他深知,此刻若表现出丝毫犹豫或怀疑,之前建立起的脆弱信任将瞬间崩塌。皇兄的性命、解药的希望,都系于此举。
他目光沉静,接过碗,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液体辛辣苦涩,划过喉咙如同火烧。
片刻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篝火和人群开始扭曲旋转,耳边充斥着模糊的幻听……他强忍着不适,集中全部意志力,保持站立。不知过了多久,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一条隐藏在瀑布后的狭窄缝隙、月光下泛着奇异银光的泉水、还有泉边一株结着火焰般果实的小树……
当他终于从那种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己被扶回竹楼,天色己近黎明。阿岩和几位寨老紧张地守在一旁。
“你见着啥子喽?!”阿岩急切地问。
萧宸揉了揉依旧发胀的额头,将记忆中那些破碎的画面描述出来,尤其是那条瀑布后的缝隙和月光下的银泉。
阿岩和寨老们听完,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狂喜的神色!
“阿嘛!是月牙泉啊!老辈子传的……藏在响水瀑后首的月牙泉——当真显灵喽!”阿岩激动地抓住萧宸的手臂,“山鬼……当真给你显灵指路喽!你硬是古老预言里头那个人——跑不脱喽!”
萧宸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险冒得值。他立刻追问:“响水瀑在何处?我们何时可以出发?”
阿岩却冷静下来,摇了摇头:“响水瀑嘛……藏在禁地最深处。那种地方——毒虫堆堆爬,瘴气一年到头散不脱,还有山鬼布下的迷踪阵和护山兽!光晓得方向不够呛,你得先过山鬼试炼……证明自个儿命够硬,才踏得进禁地喽!”
还有考验?
萧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切,沉声道:“什么考验?我接受。”
阿岩看着他,目光复杂:“试炼有三桩——
头一桩:明日独自闯毒龙谷,带三株‘七叶星纹草’回来。这草是解鬼瘴毒的独门药,偏生刁得很,专长在毒蛇窝边上!
第二桩:三日里头手无寸铁,宰掉那头咬死过寨子牲口的成年山魈!
第三桩嘛……”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第三桩——月圆夜独闯葬魂林,在林子里歇一整夜。那堂儿……是历代山神灵柩归息之地,夜头有山灵游荡、鬼火引路……你能囫囵个儿熬到天亮,才算山鬼真心认你这个人!”
毒蛇环伺的草药、凶猛的异兽、诡异的坟地守夜!
每一项都是生死考验!萧宸的心沉了下去,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他没有退路。
“好。”他斩钉截铁地应道,“就从明日的毒龙谷开始。”
为了皇兄,刀山火海,他也要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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