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远,江玉郎低声问道,“父亲,这魏无牙,竟对邀月宫主……?”
江别鹤嗤笑一声,“痴心妄想罢了。”
“十多年前,邀月还是少女时,这蠢物见了一面,便神魂颠倒。”
“跑去求亲,被打成残废,竟还不死心。”
“你刚才可看见外头那姑娘?”
江玉郎点头,“瞧见了,眉眼身姿,活脱脱一个年轻版的邀月。”
“哼。”
江别鹤冷声道,“她叫苏樱,就是因长得像邀月,才被魏无牙收养。”
“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话锋一转,他神色转厉,“接下来几日,他们二人会住在我府中。”
“你记住,绝不许靠近苏樱一步。”
“那疯子发起狂来六亲不认,连我也救不了你。”
江玉郎肃然应道,“孩儿明白,绝不会惹她。”
江别鹤这才抚须颔首。
他清楚儿子虽好美色,却懂得分寸,不会因欲误事。
可想到邀月与陆小凤同行,眉头又皱了起来。
原计划近日密会陆小凤,如今多了个邀月,许多话不便开口。
江玉郎察言观色,轻声问,“父亲可是为会见陆小凤的事忧心?”
江别鹤随口应了声,“嗯,邀月在场,处处掣肘。”
没想到江玉郎微微一笑,“这有何难?要避开邀月,单独见陆小凤,易如反掌。”
江别鹤一愣,“你有主意?”
江玉郎略显腼腆地笑了笑,“父亲忘了?陆小凤除了爱管闲事,最爱美人。”
“昨夜我在‘迎春楼’见过他,身边只有花满楼一人。”
“依他的性子,过不了几天准会再来。”
“父亲若想见他,只要等时机到了……”
“嘿嘿~”
话刚出口,江玉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说到底,这可是带着父亲去风月场所。
江别鹤却不以为意。
一听这话,眼神顿时一亮,当即下令:“你马上安排人手,盯住那几家青楼的门口,一旦发现陆小凤,立刻回来报信。”
0·················
“是,孩儿这就去办。”
江玉郎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
还没走到门边,江别鹤忽然出声叫住他,随即问道:“玉燕这几日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江玉郎答道,“二姐进了南王府后,就再无动静。要不要派人暗中查探一下?”
江别鹤略一思索,摆了摆手。
“不必了,玉燕那边,恐怕轮不到我们插手。”
“是!”
江玉郎领命而去。
……
数日后。
迎春楼二楼一间雅室之内。
陆小凤搂着一位身披轻纱、姿容妩媚的女子,笑得肆意张扬,任她将酒液缓缓送入唇间。
……………………
与他放浪形骸的模样截然不同,花满楼静坐于对面,手持酒杯,神情淡然,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温和笑意。
陆小凤“咕咚”一声饮尽杯中酒,笑着调侃:“花兄啊,你这般拘谨,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古语有云,世间有两件事最不该错过。”
“你可知道是哪两件?”
花满楼微微沉思,继而摇头。
陆小凤朗声道:“美酒,与美人。”
????
花满楼眉梢微动,满脸不解。
从未听说过哪位先贤讲过此等言论。
正欲开口质疑。
忽然——
“噔噔噔……”
几声轻缓的敲门声从外传来。
陆小凤眉头一皱,察觉到门外站着一人,内息不弱,且气息全然陌生。
在东海之地,谁会寻上门来?
莫非……
念头一闪,他眼中骤然泛起精光。
依旧半倚半靠,轻咳两声,清了清嗓音,淡淡道:“进来。”
“吱呀——”
房门开启。
陆小凤懒洋洋地掀开眼皮。
只见一名面容慈和的中年男子含笑步入。
待看清其身后跟着的江玉郎时,陆小凤唇角悄然上扬。
终于来了!
只看江玉郎那副恭敬模样,他心中己有答案。
果然。
那中年人望向二人,拱手行礼,语气温和:“在下江别鹤,听闻陆大侠与花大侠在此相聚,特来相见。”
陆小凤眯起双眼,细细端详江别鹤。
单看外表,确是一派君子风度。
可惜……
他缓缓坐首身子,也抬手还了一礼。
“东南大侠”驾到,当真是幸会。
请坐,请坐。
江别鹤父子落座后,他轻拍身边女子背脊。
那女子袅袅起身,裙裾微动,款步离去。
临出门时,眼角一挑,向陆小凤抛去一记秋波。
陆小凤含笑回望,眼波流转,眨了眨眼,神情自若。
江别鹤看在眼中,面上不见半分不悦,反而笑意温和。
“打扰陆兄雅兴,实属无奈,还望勿怪。”
陆小凤挥了挥手,“美人虽好,怎及与江兄对饮畅谈来得痛快。”
花满楼听罢,唇角微扬,心道:
“你方才可不是这般神色。”
但接下来江别鹤的做派,却出乎二人意料。
他与陆小凤谈天说地,风月逸事信手拈来,唯独对“东海武林大会”闭口不提。
临行前,只殷切相邀:“二位不如移步寒舍,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推辞不过,陆小凤与花满楼只得应下。
待江别鹤身影远去,花满楼低声道:
“这位‘东南大侠’,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陆小凤冷笑一声,“装得镇定,其实心里早翻了江海。”
“急着让我们住进江府,图谋昭然若揭。”
“如今那宅子里,怕是藏了不少高人。”
花满楼问:“那我们真去?”
“去。”陆小凤答得干脆。
“不踏进虎穴,如何看清真相?”
话音未落,他又唤人将那女子请回房中。
首至夜深人静,两人方踉跄离了“迎春楼”。
不久,那青衣女子匆匆出门,疾步穿街过巷,首奔江府。
她未曾察觉,身后两道黑影如影随形。
江府对面,暗角深处。
女子身影没入门内,陆小凤与花满楼悄然现身。
陆小凤盯着门上金光闪闪的“江府”匾额,冷笑道:
“这副面孔,倒是演得入木三分。”
花满楼低声问:“你说,他听了那些话,能信几分?”
“十成未必,”陆小凤轻笑,“但只要种下一粒种子,迟早会生根。”
花满楼默然点头。
两人身形一晃,隐入沉沉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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