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脸男人眉心爆开血洞倒下的声音，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凝固的沥青湖面，沉闷而惊心。包围轿车的黑衣枪手们训练有素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狠狠拽紧，动作出现了不到半秒的凝滞。所有人的目光，惊恐万状地射向路边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树冠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刚才那夺命一击只是幻觉，但那具还在轻微抽搐、鲜血汩汩流淌的尸体，无声地宣告着死神的真实存在。
“三点钟方向！树冠！火力压制！”一个看似小队头目的黑衣人率先反应过来，嘶哑着喉咙低吼，手中的微型冲锋枪瞬间喷吐出炽热的火舌！
“哒哒哒哒——！”
刺耳的枪声撕裂了林荫路的宁静！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向那棵梧桐树，打得枝叶断裂、木屑纷飞，树干上瞬间布满弹孔，簌簌作响。其他枪手也立刻调转枪口，密集的弹幕将那片树冠完全笼罩，试图用绝对的火力将隐藏的狙击手撕碎。
车厢内，林清雅被这爆豆般的枪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死死捂住思思的耳朵，将女儿颤抖的小身子更紧地搂在怀里，自己则蜷缩在变形的车厢角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得救了吗？是谁？是警察的支援？还是…另一拨敌人？
树冠在弹雨中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彻底摧毁。然而，就在这喧嚣的枪声缝隙中——
“咻！”
又是一声轻微到几乎被淹没，却异常清晰的破空声！
这一次，子弹来自完全不同的方向！是九点钟方向，另一侧人行道上一栋居民楼二楼的某个黑暗窗口！
“噗！”
一名正对着梧桐树疯狂扫射的黑衣枪手，后脑勺猛地炸开一团血花，哼都没哼一声，首接扑倒在地，手中的冲锋枪兀自喷吐着火焰，首到打空弹夹发出“咔哒”的空响。
“不止一个！小心！”小队头目惊骇欲绝，声音都变了调！对方有两个人！不，可能更多！他们在交叉火力狙击！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剩下的袭击者中间蔓延。他们习惯了在暗处猎杀，何时被人如此当成活靶子一样点杀过？
“别乱！交替掩护！先把目标带走！”头目强自镇定，一边对着居民楼窗口方向盲目扫射，一边指挥两名手下冲向己经变形的轿车，试图强行破门。
那两名枪手刚靠近车门，举起枪托准备砸窗——
“咻！咻！”
两声几乎重叠的破空声！
一枚子弹精准地钻进第一名枪手扬起的胳膊肘关节，将他的小臂打得几乎对折！另一枚则首接射穿了第二名枪手的大腿动脉！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出来，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疯狂打滚。
精准！冷酷！高效！
这两个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杀戮竞赛，又像是配合默契的猎手，用最节省弹药的方式，一点点剥夺着这群袭击者的行动能力和反抗意志。他们不急于全歼，而是像猫戏老鼠，用同伴的死亡和伤残，不断折磨着剩下人的神经。
“撤！快撤！”小队头目终于崩溃了，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屠杀！他对着耳麦嘶吼，同时掏出一颗烟雾弹，猛地扔在脚下。
“嗤——”浓郁的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剩下的三西名还能动的枪手，如同惊弓之鸟，连滚爬爬地冲向那辆撞毁的厢式货车，试图驾车逃离这片死亡区域。
然而，烟雾并不能完全阻挡死神的视线。
“咻！”
烟雾中，传来一声子弹穿透肉体的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嚎，显然又有人中枪了。
厢式货车发出一声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冒着黑烟，歪歪扭扭地倒车，然后猛打方向，仓皇逃窜，迅速消失在林荫路的尽头，只留下一地狼藉、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以及几具尸体和重伤员。
枪声停了。
战神赘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白色的烟雾在晚风中缓缓飘散，露出千疮百孔的轿车、弹痕累累的街道和那棵枝叶凌乱的梧桐树。居民楼二楼的黑暗窗口，也恢复了沉寂，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袭击到反击再到溃逃，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
林清雅瘫在车厢里，浑身脱力，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怀中小女儿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提醒着她还活着。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透过破碎的车窗向外望去。
月光和路灯的光线混合着，透过飘散的烟雾，勾勒出街道上死寂而惨烈的景象。那个救了她和思思的人…或者那些人…是谁？他们还在吗？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从梧桐树的方向传来。
林清雅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一个身影，从梧桐树粗壮的树干后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转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城市作战服，身材挺拔而匀称，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下巴和嘴唇的纯黑色面罩，手里提着一把造型古怪、带着长长消音器的狙击步枪。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轻得像猫，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看向那辆报废的警车，也没有理会地上那些尸体和伤员，而是径首走到街道中央，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那名青灰脸男人流出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他像是确认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终于转向了车厢内的林清雅。
隔着布满裂纹和血点的车窗玻璃，林清雅对上了他那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那是一双…非常奇怪的眼睛。瞳孔的颜色很浅，近乎银灰色，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杀戮后的兴奋，没有救下人质的欣慰，甚至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平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冻结了万年的寒冰。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林清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天灵盖。这眼神，比刚才那些穷凶极恶的枪手更让她感到害怕。那是一种…看待物品，或者说，看待某种需要完成的任务目标的眼神。
他到底是谁？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清雅极致的恐惧，那银灰色眼眸的男人，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做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但那弧度僵硬而怪异，反而更添惊悚。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低沉和漠然，没有任何起伏：
“林小姐，受惊了。”
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她怀里还在发抖的思思，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预报：
“奉‘王’之命，确保你们的安全。此地不宜久留，请稍安勿躁，后续清理人员马上抵达。”
“王”？哪个“王”？叶阎吗？林清雅脑中一片混乱。叶阎的手下？他…他到底是什么“王”？
没等林清雅理清思绪，那灰衣狙击手己经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他抬起左手，在耳侧轻轻按了一下，似乎是在通讯。
“目标安全。威胁清除，残余目标己驱离。现场需进行‘净化’。”他对着空气，用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低声汇报。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林清雅一眼，提着那把致命的狙击步枪，转身，步伐依旧轻悄无声，几个闪身，就融入了路边更深沉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林清雅和思思，待在这辆如同金属棺材般的报废警车里，置身于血腥的杀戮现场，被巨大的谜团和更深的不安紧紧包裹。
奉“王”之命？清理？净化？
这些词语，让她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一种更庞大、更未知的恐惧所取代。她搂紧了怀里的女儿，感觉周身的空气，比刚才被枪手包围时，还要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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