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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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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宴的爽快应允,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像在平静湖面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无声,却预示着暗流的汹涌。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引领着白黎臣和夏晚烟,沿着另一条更为隐蔽、两侧栽种着墨竹的回廊,向庭院深处走去。

回廊曲折,光线渐暗,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重了几分。先前那刻意营造的田园诗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愈发明显的、属于精密科技造物的冰冷质感。脚下的青石板被光滑无缝的合金地板取代,雕花木柱变成了承托着能量管线的金属支架,连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种类似臭氧和消毒水混合的、属于实验室的特殊气味。

最终,他们停在一面看似浑然一体的暗银色金属墙壁前。谢知宴伸出手掌,按在墙壁某处。一道淡蓝色的扫描光束自上而下掠过他的手掌,墙壁随即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灯火通明、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宽阔通道。

“欢迎来到新纪元的‘基石’实验室。”谢知宴侧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通道两侧是一间间用高强度透明材料隔开的实验室。里面的人员穿着严密的防护服,忙碌地操作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仪器。可以看到一些复杂的能量模型在全息投影中旋转、重组;可以看到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连接着无数线缆的生物组织样本在微微搏动;甚至在一个较大的实验场内,有玩家正在配合测试某种新型护盾发生器的极限……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高效,且……先进得远超普通玩家的想象。这里展示的力量,不再是蛮力,而是基于对回廊规则的深度理解和应用所发展出的“技术”。

谢知宴边走边介绍,语气平和,如同一位耐心的导师:“我们在这里解析能量结构,优化技能序列,甚至尝试复刻一些稀有的规则碎片。目的是为了让所有玩家,尤其是新纪元的成员,能更安全、更高效地在回廊中生存、进化。”

他指向一个正在测试精神抗性头盔的实验舱:“比如这个,就是为了应对类似‘遗忘医院’那种精神侵蚀环境而开发的。如果我们能更早掌握这项技术,或许沃尔特斯的悲剧就能避免。”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责任感。白黎臣的【因果序列】扫过这些实验室,反馈的信息也确实是正向的研究与发展,因果线清晰而稳定,似乎并无阴霾。

然而,夏晚烟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她的时间感知,捕捉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在这些光鲜亮丽、秩序井然的“现在”之下,沉淀着大量被刻意掩盖、清理过的“过去”碎片。她“听”到过失败的实验体无声的哀嚎,“闻”到过被强制剥离能量核心时逸散的痛苦气息,“看”到过一些不符合“安全”的、涉及意识强制同步的禁忌实验残留影像……这些痕迹很淡,被强大的空间力量和时间干涉手段几乎彻底抹去,但在她独一无二的时间视野里,依旧留下了蛛丝马迹。

谢知宴展示的,是精心筛选过的、符合他“崇高理想”的一面。而阴影下的血腥与残酷,被他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他们来到通道尽头的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复杂几何体,它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波动。

“这是‘规则共鸣器’的雏形,”谢知宴介绍道,目光灼灼,“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放大和引导特定的规则力量。理论上,如果能量和计算力足够,甚至可以短暂地……局部修改副本的底层规则。”

修改规则?!这几乎是触及神之领域的野心!

白黎臣心中巨震。他终于明白谢知宴为何如此执着于夏晚烟的力量。时间,作为最本源的规则之一,无疑是驱动这个“共鸣器”,乃至实现他最终野心的最强“能源”!

“很惊人的造物。”白黎臣压下心中的惊涛,语气保持平静,“但这需要消耗的能量,恐怕也是天文数字吧?”

“确实。”谢知宴坦然承认,目光再次落回夏晚烟身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热切,“所以,我们需要更强大、更本源的动力核心。晚烟,你的力量,正是我们寻找的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他几乎是在明示了。

就在这时,大厅一侧的警报灯突然无声地闪烁起急促的黄光。一名研究人员快步走到谢知宴身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谢知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对白黎臣和夏晚烟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抱歉,有个实验环节需要我亲自处理一下。二位可以在这里稍作参观,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便随着那名研究人员匆匆离去,将两人暂时留在了这个核心大厅。

机会!

白黎臣和夏晚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

几乎在谢知宴身影消失的瞬间,夏晚烟便闭上双眼,将时间感知如同潮水般向整个大厅,尤其是那个悬浮的“规则共鸣器”蔓延而去!她要知道,这东西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白黎臣则迅速移动到大厅边缘,【因果序列】全力展开,不是探查共鸣器,而是扫描整个大厅的结构,寻找可能的监控盲区、数据接口或是之前发现的、通向更深处的隐秘路径。

然而,就在夏晚烟的时间之力触及那能量几何体的核心,试图读取其构建历史和能量流向的刹那——

“嗡!!!”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时间乱流,猛地从那几何体深处反噬而来!那感觉,与她在遗忘医院深处感知到的、属于谢知宴空间力量残留中的混乱时间印记,同出一源,但更加凝聚和……痛苦!

仿佛有无数的时间线在那里被强行扭曲、打结、撕裂,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夏晚烟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形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那股反噬的力量不仅冲击着她的感知,更试图顺着时间连接,污染她自身的时间流!

“晚烟!”白黎臣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常,瞬间出现在她身边,扶住了她。【因果序列】构筑起临时的精神屏障,帮她抵挡那股混乱的侵蚀。

“没……事。”夏晚烟借着他的力量站稳,急促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里面……囚禁着……破碎的时间……”

她的话让白黎臣心头一沉。谢知宴不仅在研究规则,他还在囚禁和利用规则!甚至可能是……活体的规则碎片!

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光影一闪,谢知宴去而复返。他看到相扶的两人,以及夏晚烟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似是关切,又似是……某种验证后的满意?

“看来二位对‘共鸣器’很感兴趣。”他微笑着走近,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不过它现在还很不稳定,能量辐射对感知敏锐的人不太友好。晚烟,你还好吗?”

他的关心听起来无可挑剔,但结合刚才那恐怖的反噬,却显得无比虚伪。

夏晚烟缓缓站首身体,挣脱了白黎臣的扶持,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气息己经强行稳定下来。她“看”向谢知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异常坚定:

“我看到了……代价。”

谢知宴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了一丝真正的、冰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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