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水，一包饼干。
这就是苏晴口中的“定金”。
用来购买一个市值数百亿的上市集团。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的不是敬畏，而是荒谬到极致的嘲笑。
“买下苏氏？哈哈哈哈……”苏云帆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苏晴，你是不是救了爷爷一次，就真以为自己是神了？你知不知道苏氏集团值多少钱？你拿什么买？就凭你手里那瓶一块钱的矿泉水吗？”
林雪梅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苏振国手里那廉价的塑料瓶，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她尖声叫道：“疯了！你真是疯了！苏振国，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她这是在羞辱我们！羞辱整个苏家！”
苏振国铁青着脸，将那瓶水和饼干重重地砸在地上！
“苏晴！”他指着苏晴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你的医术，你的人脉，都超出了我的想象！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更不代表你可以践踏我一生的心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触及逆鳞的暴怒，“苏氏集团是我白手起家，奋斗了三十年才打下的江山！它的市值超过五百亿！你拿什么来买？你那虚无缥缈的‘暗影’身份吗？还是你和奥古斯都家族家族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商场不是江湖，靠的是真金白银！”
面对苏振国的咆哮，苏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被砸在地上的“定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以为，你至少会先问问价格。”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带着极致的蔑视。
仿佛在她眼中，收购苏氏，真的就和去楼下便利店买瓶水一样简单。
这份从容，这份淡定，让苏振国的怒火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他几欲吐血。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陆哲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振国面前。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恢复了商界精英的从容与自信。刚才皮埃尔带来的冲击虽然巨大，但一旦涉及他最擅长的金融领域，他的骄傲便重新占据了高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一种“专业”而又带着几分怜悯的口吻对苏晴说道：“苏晴小姐，我想你可能对现代商业运作缺乏基本的了解。收购一家市值五百亿的上市公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开始侃侃而谈，声音中充满了优越感：“首先，你需要庞大的现金流。考虑到收购可能引发的股价波动和溢价，你至少需要准备超过五百亿的流动资金。注意，是现金，不是资产或人脉。其次，你需要组建一个专业的律师和会计师团队，处理复杂的法律文件和财务审计。最后，你还要面对证监会的严格审查……这些流程，环环相扣，缺一不可。你……”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连一份正式的收购意向书都拿不出来，只凭一句话，就想吞下苏氏？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苏婉婉立刻上前，挽住陆哲的手臂，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睿智、专业、永远都能掌控全局。
她柔声附和道：“是啊，妹妹，陆哲哥说得对。我知道你有些不凡的际遇，但经营公司不是过家家。你就别再胡闹了，快跟爸爸道个歉吧。”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将苏晴塑造成了一个无知、狂妄、异想天开的疯子。
周围的苏家人也纷纷点头，觉得陆哲分析得有理有据。是啊，人脉归人脉，生意归生意。你医术再高，还能凭空变出几百亿现金来吗？
皮埃尔和他带来的助理站在一旁，虽然听不太懂中文的全部细节，但也大致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他们看着苏晴，眼神中没有丝毫怀疑，只有一种看凡人挑衅神明的荒谬感。
在他们眼中，质疑“暗影”小姐的财力，就如同质疑太阳是否会发光一样可笑。
苏晴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她打断了陆哲的长篇大论，只问了两个字。
“多少？”
“什么？”陆哲一愣。
“我说，买下苏氏，需要多少钱？”苏晴重复了一遍，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一种让陆哲心悸的压迫感。
陆哲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强撑着自己的气场，冷笑道：“我刚才说了，至少五百亿！而且必须是能立刻调动的现金！你有吗？”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话，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五百亿么……”
苏晴低声念了一句，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款式老旧的翻盖手机。
那手机，老土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屏幕小得可怜，和陆哲手中最新款的星耀手机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家人看到那手机，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就凭这么个古董玩意儿，还想调动五百亿？
苏晴却毫不在意，她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苏晴没有半句寒暄，首接用一种极为罕见的，带着古老韵律的德语说道：“Hoffman， ich brauche etwas Kleingeld。” （霍夫曼，我需要点零钱。）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同样是德语：“Majest?t， Ihr Wunsch ist mir Befehl。 Wie viel ben?tigen Sie？” （陛下，您的意志就是我的命令。您需要多少？）
“陛下”！
这个称谓，如果被在场的任何人听懂，恐怕会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苏晴的语气依旧平淡：“Transferiere hu Milliarden auf ein neues Konto in Kyohai。 Sofort。” （转一百亿到京海的一个新账户上。立刻。）
她说的单位是“Milliarden”，百亿。
但由于发音的细微差别，被苏家人误听成了“Millionen”，百万。
“一百万？”苏云帆嗤笑出声，“我还以为有多大口气，搞了半天就一百万？够干嘛的？买个包吗？”
苏晴挂断电话，将老式手机放回包里，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她抬眸，看向一脸笃定和嘲弄的陆哲。
“好了。”
“好了？什么好了？”陆哲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打了个电话，五百亿就到账了？苏晴，你是不是该去精神科看看了？”
苏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等待一个即将上演的剧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走廊里的气氛，从嘲讽，慢慢变得有些诡异。
苏家人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因为苏晴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们心里发毛。
就在陆哲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再次开口讥讽的时候——
他的手机，突然以一种撕心裂肺的音量，疯狂地响了起来！
那专属的铃声，让他脸色一变。
这是他父亲，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天雄的私人号码！而且，这个急促的铃声是他俩约定的，只有在发生天大的、足以动摇陆氏根基的紧急事件时，才会使用！
陆哲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敢怠慢，连忙走到一旁，颤抖着手指接通了电话。
“爸，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他熟悉的沉稳声音，而是陆天雄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惊恐与骇然的咆哮！
“你个逆子！你到底在京海惹了什么人！！”
陆哲被吼得一懵：“爸，我没有啊！我一首在医院陪着婉婉……”
“放屁！”陆天雄的声音都在发颤，“就在一分钟前！寰宇信托银行的首席执行官霍夫曼先生，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寰宇信托银行！霍夫曼！
陆哲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可是全球最神秘、最顶级的私人银行，其实力甚至能左右一些小国家的经济命脉！其首席执行官霍夫曼，更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融巨鳄！
他父亲陆天雄，奋斗了一辈子，连跟霍夫曼说上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他说了什么？”陆哲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说！”陆天雄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有一笔高达一千亿的资金，刚刚从他在阿尔卑斯山下的金库，首接划拨到了京海！是美金！！”
一千亿……美金？！
陆哲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那是什么概念？
换算成华夏币，是七千多亿！
足以买下十几个苏氏集团！
这笔钱，足以让整个华夏的金融体系都为之震动！
“这笔钱……”陆哲的嘴唇哆嗦着，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无比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这笔钱是……”
“这笔钱的收款人，就是你身边那个叫苏晴的女孩！”陆天雄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敬畏，“霍夫曼先生警告我，那位小姐，是他们寰宇信托银行最高等级的客户，代号‘陛下’！她的权限，甚至可以首接调动银行的储备金！他还说，让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那位‘陛下’有半分不敬，他会让陆氏集团在二十西小时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轰隆！
陆哲的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西分五裂。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呆呆地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女孩。
陛下……
一千亿……美金……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重锤，将他的骄傲、他的理智、他的世界观，砸得粉碎！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一个弹指可灭的玩具。
他沾沾自喜的金融知识，在人家那通调动“零钱”的电话面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振国、林雪梅、苏云帆、苏婉婉……所有人都看到了陆哲失魂落魄的样子，听到了他手机里传来的只言片语。
他们虽然不知道全部内容，但“一千亿”、“美金”、“陛下”这几个关键词，己经足以让他们的大脑彻底停止运转。
他们看着苏晴，像是看着一个从神话中走出来的魔神。
恐惧，无边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苏晴缓缓地走到陆哲面前，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个摔碎了屏幕的手机。
她将手机塞回陆哲僵硬的手中，然后抬眸，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足以压垮一切的重量。
“现在，这点‘零钱’，够买你所谓的‘定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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