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的伤势在沈云卿偷换来的药材调理下,一日好过一日,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这小小的胜利如同阴霾中的一缕微光,让漪澜院压抑的气氛稍缓。然而,沈云卿深知,王氏绝不会善罢甘休,暂时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果然,王氏的报复来得悄无声息,却更加阴毒。她不再使用容易留下把柄的暴力手段,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沈云卿最脆弱的地方——她的名声和婚姻。
这日,沈尚书下朝回府,面色铁青,首接将沈云卿唤至书房。桌上摊着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说,书页被翻到折角处,里面的情节香艳露骨,而更致命的是,书中那位行为放荡、与人有私情的官家小姐,竟与沈云卿同名同姓!
“孽障!你看看这是什么!”沈尚书气得浑身发抖,“如今满京城都在传阅这本污秽之物,暗指我沈家嫡女行为不端!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沈云卿心头巨震,瞬间明白这是王氏的毒计!利用市井流言和这种下作手段,毁她清誉!她扑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却不是害怕,而是悲愤:“父亲明鉴!女儿终日困于漪澜院,连府门都难出一步,如何能与外界有染?这分明是有人恶意构陷,欲置女儿于死地啊!”
就在这时,王氏“恰巧”端着参茶进来,见状连忙劝慰,却话里有话:“老爷息怒,卿儿年纪小,或许是……或许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时糊涂……也怪妾身近日忙于庶务,疏于管教……” 她三言两语,便将罪名隐隐坐实,还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沈尚书正在气头上,见沈云卿“无从辩白”,更是信了七八分。恰在此时,门外小厮来报,道是靖安侯夫人来访,脸色颇为不悦。
靖安侯夫人入内,寒暄几句后,便委婉提及近日市井流言,表示靖安侯府门风清正,实在担忧世子声誉受影响,言语间己有退亲之意。沈尚书脸上青红交错,羞愤难当。
最终,在王氏的“劝说”和靖安侯夫人的压力下,沈尚书竟昏聩地做出决定:将沈云卿禁足于府中佛堂,每日抄写《女诫》忏悔,非召不得出!首至流言平息!(被污蔑,名声扫地,婚姻出现危机,被父亲惩罚禁足)
佛堂清冷,只有一尊泥塑的佛像和几个冰冷的蒲团。沈云卿被剥去了华服,换上粗布麻衣,每日只有粗茶淡饭。王氏派来的婆子守在门外,名为伺候,实为看守,时常冷嘲热讽。
夜晚,佛堂西面透风,寒冷刺骨。沈云卿裹紧单薄的被子,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身心俱疲。屈辱、愤怒、寒冷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那枚玉簪,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她知道,王氏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摧毁她的意志,让她在绝望中认命。
在佛堂的日子,也并非全无收获。或许是因“失势”,那个被派来送饭的、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丫鬟,偶尔会偷偷多塞给她一个馒头,或是一句简单的提醒:“小姐,当心,有人要坏您名声到底。”
沈云卿默默记下这份善意。她利用抄写《女诫》的机会,用烧剩的香梗,在经书的空白处,悄悄记录下王氏的罪证线索,以及府内外可能利用的人际关系。她意识到,要对抗王氏精心编织的流言网,必须从外部寻找突破口。她想起了那家与王氏有关的当铺,想起了老哑仆,更想起了那个身份特殊、曾对她伸出援手的萧煜。
一日,佛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守门婆子恭敬又惶恐的声音响起:“……三小姐,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来者竟是沈云卿那位存在感极低、体弱多病的庶出三妹,沈云秀。她由丫鬟搀扶着,脸色苍白,弱不禁风。
“我……我近日心神不宁,想来佛堂静静心,顺便看看大姐姐。”沈云秀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婆子碍于她小姐的身份,不敢强硬阻拦。沈云秀走进佛堂,看到形容憔悴的沈云卿,眼圈一红,屏退了左右(包括那婆子),竟低声快速说道:“大姐姐,我是偷听到的……母亲……王氏她……她不仅散播流言,还买通了说书人,要将那故事编成段子,在茶楼酒肆传唱!她是要彻底毁了您!”(看似弱小的庶妹,带来关键情报,形成反差)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若真让王氏得逞,她的名声将永无翻身之日!沈云卿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努力维持平静,紧紧握住沈云秀的手:“三妹,谢谢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沈云秀匆匆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沈云卿却知道,反击的时刻,被迫提前了!她必须尽快将消息送出去,阻止王氏的下一步行动!可是,她被禁足佛堂,如何与外界联系?
夜色深沉,佛堂内烛火摇曳。沈云卿的目光落在了那尊泥塑佛像后,一个不起眼的、用于通风换气的破旧小窗上。窗口很小,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但……或许可以传递一些小东西?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她撕下内衫一角,用香梗蘸着少量烛泪,艰难地写下几行小字,然后将布条紧紧卷起。现在,只缺一个能将这消息带出府去的人选。她想到了那个送饭的小丫鬟,想到了老哑仆,甚至……想到了如何利用沈云秀下次可能的来访。
前路依旧凶险,但敌人的狠毒和意想不到的援手,都逼着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佛堂的清冷,反而让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冷静。王氏,你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赢了吗?殊不知,这佛堂,或许会成为我反击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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