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上的反击,如同在深潭中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过后,水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水下却暗流汹涌。王氏吃了闷亏,损失了老夫人那点残存的信任,却远未伤筋动骨。她像一条受伤的毒蛇,盘踞在荣禧堂的阴影里,舔舐伤口,积蓄着更猛烈的毒液。
沈云卿深知,一时的胜利远非终点。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编织一张更细、更密的大网。她利用协助周姨娘打理家务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安插眼线,梳理账目,将王氏这些年贪墨、安插人手的证据一点点收集起来。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如同春蚕吐丝,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缜密。
然而,王氏的反扑来得又快又狠。
这日,沈云卿正在查看母亲留下的嫁妆单子,试图找回一些被王氏侵占的田产地契。突然,青黛哭着跑进来:“小姐,不好了!陈嬷嬷……陈嬷嬷失足跌进后园井里,没了!”
陈嬷嬷!那是沈云卿乳母,是这府里除青黛外,唯一真心待她、也是母亲留下的最忠心的老人!沈云卿手中的单子飘落在地,浑身血液瞬间冰凉。她冲到后园,只见井边围着一圈人,王氏正拿着帕子拭泪,哀声道:“真是可怜见的,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怎么就……”
沈云卿死死盯着王氏那虚伪的泪眼,又看向那口幽深的井。失足?这府里谁不知道陈嬷嬷最是谨慎小心!这分明是王氏对她及笄礼反击的报复!是在警告她,动她的人,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不能哭,不能闹,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悲伤,否则就是“不识大体”。她只能死死掐住掌心,任由指甲陷进肉里,渗出血珠,用剧烈的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恨意和悲痛。她亲自为陈嬷嬷料理后事,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有青黛知道,小姐夜里抱着陈嬷嬷留下的旧衣,哭湿了多少次枕头。(失去重要之人,无力反抗,强忍悲痛)
陈嬷嬷的死,像一道分水岭。王氏彻底撕下了伪善面具。她利用 still 掌握的部分权力,开始明目张胆地克扣漪澜院的用度。送来的饭菜时常是馊的,炭火是湿冷的,连月例银子都时常拖欠。沈云卿试图变卖自己的首饰度日,却发现府中管事都被打了招呼,无人敢收。
更恶毒的是,王氏开始散播谣言。先是说沈云卿克母,如今又克死了乳母,是不祥之人;又说她心性凉薄,对继母不敬,对妹妹不悌。流言蜚语如同污水,泼向沈云卿。府中下人见她失势,开始阳奉阴违,连往日巴结的旁支亲戚,也对她避而远之。(生活困顿,众叛亲离,名声被污)
金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在沈云卿处境最为艰难之时,她收到了靖安侯府世子托人悄悄送来的一封信。信中言辞恳切,表达了对她处境的同情,并暗示只要她向王氏低头认错,缓和关系,他便会想办法周旋,早日完婚,接她出苦海。
这封信,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即便重生一世,面对曾经爱慕过的人的“关怀”,沈云卿的心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动摇,是否可以先虚与委蛇,换取喘息之机?
然而,她很快便撞见沈云柔“不小心”掉落的、世子写给沈云柔的信笺,上面满是浓情蜜意,并嘲笑沈云卿的“不识抬举”和“愚蠢”。原来,那封所谓的“关怀信”,不过是王氏和世子联手设下的又一个陷阱,意在摧毁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希望破灭的打击,比之前的磨难更甚。沈云卿病倒了,高烧不退,梦里都是前世的惨状和今生的屈辱。王氏假惺惺地请来大夫,开的却是药性相冲的虎狼之药,若非沈云卿自己略通医理,暗中让青黛换了药,恐怕真要一病不起。(被信任之人背叛,希望破灭,身体被摧残)
这场大病,如同一次淬炼。沈云卿在病榻上想通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指望别人拯救,不如自己成为执刀人!她不再对任何人心存幻想。
病愈后,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坚韧。她开始利用病中梳理出的线索,启动暗棋。她通过青黛联系上了母亲远嫁的、一首与王氏不睦的姨母,暗中送信求助;她利用前世记忆,写了几封匿名信,精准地投给了几位与王氏家族有旧怨的御史;她甚至从陈嬷嬷生前无意中透露的零星信息里,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一个曾被王氏陷害、逐出府去的老账房。
过程依旧缓慢而充满风险。老账房起初不愿再卷入是非,沈云卿三次秘密拜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承诺护其家人周全,才最终打动他,拿到了记录王氏早年贪墨公中巨额银两的关键账本碎片。
寄给御史的匿名信石沉大海,似乎毫无作用。但沈云卿并不气馁,她知道,种子己经播下,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夜深沉,沈云卿站在窗前,看着冰冷的雨水敲打窗棂。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仇恨火焰和钢铁般的意志。
王氏,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一记住。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让你摔得更惨!这场仗,还很漫长,但我奉陪到底!
雨水顺着窗沿流下,如同无声的眼泪,也如同淬炼锋芒的寒水。真正的复仇,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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