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琛那声冰冷的厉喝和骤然射来的锐利目光，让苏晚瞬间如坠冰窟！通风管道内空间狭小，无处可躲，那一声因惊吓造成的闷响无疑彻底暴露了她的存在！
“砰！”下方房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厉北琛正快速靠近通风口的位置。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攫住了她。被当场抓住“越狱”，还是在偷听他和林姨如此关键的谈话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厉北琛的盛怒之下，她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出来！”厉北琛的声音己经近在咫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压抑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亲手把她从管道里拽出来。
逃不掉了！苏晚绝望地意识到。与其被粗暴地拖出去，不如……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赌！赌林姨刚才那番话己经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赌他至少会给她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通风口格栅下方喊道：“厉先生！是我！苏晚！我没有恶意！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念念小姐！关于沈聿！”
她的话音刚落，下方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林姨都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苏晚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到下方厉北琛变得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在判断，在权衡。是立刻把她揪出来严惩，还是听听这个他深深怀疑的女人，到底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终于，厉北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力克制的风暴：“说。”一个字，简洁，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力。
机会！苏晚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语速飞快，生怕他改变主意：“我被关在楼上囚室！我是从一个通风管道爬下来的！我听到你们的话了！林姨说的没错！沈聿有问题！有人要害念念小姐，还想嫁祸给我！”
她顿了顿，感觉到下方的气息更加凝重，继续道：“我……我拿到了一段录音！里面有证据！是一个女人和……很可能就是沈聿合谋的对话！他们说只要念念小姐……不在了，就能得到遗产和股权！还说我是完美的替罪羊！”
“录音在哪？”厉北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急切和震颤。这个消息显然击中了他最敏感、最痛苦的神经。
“存储卡……藏在那块手帕里！就是林姨刚才拿出来的那块！”苏晚急忙喊道，“沈聿之前来找过我，试探我，那块手帕是他留下的！我把存储卡藏在里面了！录音设备……设备在我爬过来的管道里，没电了，但存储卡是关键！”
下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动静，似乎是林姨立刻将手帕递给了厉北琛，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声。
苏晚屏住呼吸等待着，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她祈祷林姨没有发现并扔掉存储卡，祈祷厉北琛能找到它。
短暂的沉默后，厉北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愤怒和一丝……微弱动摇的颤音：“林姨，去找个读卡器，要快！还有，通知阿杰，带几个人过来，守住这栋楼的所有出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特别是沈聿！”
“是，先生！”林姨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坚决，脚步声快速远去。
厉北琛则依旧站在通风口下方，沉默着。苏晚能感觉到他那审视的、仿佛要穿透金属格栅的目光。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过了仿佛很久，厉北琛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你……是怎么拿到录音的？”
苏晚知道，这是他在核实，也是在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一切。她简略地、省略了“知情人”光信号等细节（以防隔墙有耳），只说是有人通过特殊方式将存储卡送到了她的囚室。
厉北琛听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通风管道内空气污浊寒冷，苏晚趴在那里，手脚早己麻木，但她不敢动弹。
终于，下方传来了林姨返回的脚步声，以及她略显激动的声音：“先生，读卡器找到了！电脑也准备好了！”
厉北琛深吸一口气，对管道里的苏晚命令道：“你自己能出来吗？还是需要我拆了这个格栅？”
苏晚看着下方，格栅是从外面固定的，里面无法打开。她艰难地回答：“……需要从外面打开。”
“等着。”厉北琛说完，便传来了他寻找工具的声音。
几分钟后，通风口格栅被从外面卸下。光亮和相对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苏晚抬起头，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如此近距离地、仰视着逆光站立的厉北琛。
他憔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散的怀疑，有巨大的震惊，有滔天的怒意，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望？
他向她伸出了一只大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反射着冷光。
“出来。”他的语气依旧不容置疑，但似乎少了那份欲除之而后快的冰冷。
苏晚颤抖着，将自己冰冷而肮脏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那只大手温热而有力，猛地一用力，将她从狭窄黑暗的管道中，拉了出来，拉到了他的面前。
西目相对，近在咫尺。她狼狈不堪，满身尘土，眼神却带着孤注一掷后的倔强和清澈。他居高临下，疲惫而压抑，眼底是风暴过后的残骸和审视。
信任的建立，或许只需要一瞬间的证据。而脆弱的信任纽带，就在这狼狈的对峙中，悄然系上了一个结。
林姨站在一旁，手中拿着连接了读卡器的笔记本电脑，脸色凝重。
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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