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条‘活路’。”
“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像两块淬了寒冰的金属在互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将我灵魂冻结的重量，狠狠砸进我的耳膜。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里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所传来的、山崩地裂般的震动。那不是生命力的象征，而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正在积蓄着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
他掐着我脖颈的手，在寸寸收紧。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窒息感，像一张无形的、潮湿的网，从西面八方，将我死死包裹。我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可我，却不能退。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是我，将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帝王，变成了一个，即将，被送上祭坛的、任人宰割的“容器”。
是我，亲手，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将他，逼入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我必须，亲手，为他，也为我自己，从这片深渊的崖壁上，凿出一条，通往光明的……生路。
哪怕，这条路，布满了荆棘。
哪怕，代价，是我的……一切。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覆上了他那只，青筋暴起、冰冷如铁的手。我的指尖，冰凉，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他拒绝的、孤注一掷的坚定。
“放……手……”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那声音，沙哑得，像被狂风撕裂的破布，“顾晏尘……你先……放手……”
“否则，在你，掐死我之前，你的心脏，会先一步……杀了你。”
我的话，像一根最细的、却也最尖锐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那根，早己，紧绷到了极限的神经。
他那双，燃烧着滔天怒火的眸子，猛地一缩！
掐在我脖子上的力道，有了一瞬间的、微不可察的……松动。
就是现在！
我没有挣扎，更没有退缩。
我只是，迎着他那双，足以，将世间万物，都焚烧殆尽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将那句，我早己，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唯一的“活路”，说了出来。
“那条活路，就在，两天后。”
“就在，顾怀章的……八十寿宴上。”
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进了他那片，早己，被仇恨和绝望，所彻底占据的、混沌的世界！
他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寿宴？”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苏然，你是在跟我说笑吗？”
“那不是寿宴。”
“那是，我的……断头台！”
“不。”我摇了摇头，那双早己，被泪水，浸泡得，通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丝毫的闪躲。
“那不是你的断头台。”
“那是我们的……战场。”
“是你，向那个，将你，当成‘作品’和‘容器’的所谓亲人，发起反击的……唯一战场！”
我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像一颗颗，最坚硬的、带着我所有信念和决心的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向了他那颗，早己，被背叛和绝望，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终于，彻底地，松开了。
可他那双，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里，却泛起了，比刚才那滔天的杀意，还要，危险百倍的、冰冷的、锐利如刀锋的光。
“反击？”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自嘲的、惨烈的弧度，“用什么反击？”
“用我这具，连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的、破败的身体吗？”
“还是用你，苏然？”
他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用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颊。
那动作，轻柔得，像情人的爱抚。
可那眼神，却冰冷得，像是在端详一件，随时，可以被他，亲手，敲碎的……物品。
“用你这个，前一秒，还在我身下承欢，后一秒，就能，毫不犹豫地，将刀子，捅进我身体里的……‘爱人’吗？”
他的话，像一把最钝的、淬了剧毒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我的心脏。
疼得我，几乎要，当场，窒息。
我知道，瑞国发生的一切，是他心里，一根，永远也，拔不掉的刺。
也是我们之间，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没有，试图去辩解。
因为，我知道，在信任，早己，彻底崩塌的前提下，任何的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是……欲盖弥彰。
我能做的，只有，用行动，来证明。
用一个，足以，让他，暂时，放下仇恨，与我，结成同盟的……更大的“利益”，来诱惑他。
“对。”我看着他，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近乎是残忍。
“就是用我。”
“也只能，用我。”
我缓缓地，抬起手，握住了他那只，依旧，在我脸上，游移的手。
然后，我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到了，我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冰冷的指尖，在我温热的皮肤上，所激起的、一阵，细微的战栗。
“顾晏尘，”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现在，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你的……‘药’。”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在你，被那只名为‘奇美拉’的恶魔，彻底吞噬之前，将你，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的……‘镇定剂’。”
“顾怀章，想在寿宴上，‘完善’你这件作品。”
“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我们，就在那场，万众瞩目的寿宴上，当着所有顾家人的面，亲手……‘毁’了你这件，他最得意的作品！”
我的话，像一道，最疯狂的、也最恶毒的诅咒，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地，撞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的眸子，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欲绝的……震惊！
他懂了。
他终于，彻底地，明白了，我所谓的“活路”，究竟是，何等的……疯狂！
“你的意思是……”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看着他，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
“他不是，想利用你的身体，来完成他那最后的、疯狂的实验吗？”
“那我们就，提前，引爆你体内的‘奇美拉’。”
“让你，变成一个，他根本，无法控制的、彻底失控的……怪物！”
“我要让所有顾家人都亲眼看到，他们引以为傲的、最完美的‘作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不堪一击的……失败品！”
“我要让顾怀章，亲眼看着他，穷尽一生心血所追求的‘完美’，在顷刻之间，化为……泡影！”
“到了那个时候，你猜，他还会，有心情，继续他的‘实验’吗？”
“到了那个时候，你猜，那些，一首，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的顾家旁支，又会，做些什么？”
我的话，像一幅，充满了血腥和毁灭气息的、地狱画卷，在他的面前，缓缓地，展开了。
而我，就是那个，手持画笔的、蛊惑人心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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