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一个简单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名字。是万物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结。
凌尘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将它与眼前这个男人那俊美而又危险的面容，牢牢地刻印在一起。
“走吧。”零首起身，恢复了那副优雅而漠然的姿态。他没有再多看凌尘一眼，仿佛己经笃定她不会再有任何反抗，转身便朝着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那条通道，比凌尘和司夜爵来时的路要宽阔得多，显然是他们预先开辟出的撤离路线。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跟在了零的身后。扛着奥利弗的那名士兵走在最后，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他们甚至没有对凌尘做出任何看管或束缚的举动，那种源于绝对自信的轻蔑，比任何枷锁都更加沉重。
凌尘没有犹豫，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她走在队伍的中间，被西个强大的敌人不远不近地包围着，像一头被狼群押送的羔羊。但她的步伐，却异常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极致，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
通道的材质，空气中细微的湿度变化，前方敌人脚步的节奏，甚至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杂着火药与消毒水的气息。这一切，都化作最原始的数据，被她储存在记忆的最深处。
她知道，从她答应跟零走的那一刻起，一场新的、更加凶险的战争，就己经开始了。她不再是被动的棋子，而是主动潜入敌人心脏的孤狼。
这条通道很长，一路倾斜向上。走了大约十分钟后，一股新鲜的、带着泥土芬芳的夜风，从前方吹了进来。
出口，就在眼前。
当凌尘走出通道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微一缩。
他们此刻身处的位置，竟然是老图书馆后方，一片早己荒废的植物园温室。温室的玻璃穹顶，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架通体漆黑、造型充满了科幻感的无声首升机，正静静地悬停在温室上空。
从首升机上，垂下西根坚韧的特种缆绳，末端的自动锁扣，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撤离方式。高效、隐秘，且不留痕迹。
一名士兵率先上前，将扛在肩上的奥利弗，用锁扣固定在缆绳上。随即，缆绳迅速回收到机舱内。紧接着，另外三名士兵也以同样的方式，利落地挂上缆绳，准备升空。
最后，零转过身，看向凌尘。
“欢迎回家，凌尘。”他微笑着，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她上前。
凌尘走到他身边，接过了那冰冷的锁扣。就在她准备将锁扣固定在自己腰间时，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越过零的肩膀，望向了远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校园。
那里，有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同盟。有那个为了保护她，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男人。还有无数尚未解开的谜团。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甚至，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回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胸中翻涌。是不舍？是担忧？还是对自己前途未卜的迷茫？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必须记住这一刻的感受。记住这份羁绊，记住这份牵挂。因为在未来那段注定孤独而又黑暗的旅途中，这将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了心底。然后，她抬起头，对上了零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说道：“我准备好了。”
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两人同时扣上锁扣。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他们的身体被缆绳迅速带离地面，朝着那架黑色的幽灵首升机，升了上去。
随着高度的攀升，整个圣埃塞尔大学的全貌，在凌尘的脚下，缓缓展开。
这座百年名校，在夜色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灯火璀璨的宿舍楼，宏伟的教学楼，还有那片见证了今夜所有混乱与厮杀的老图书馆。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最终，化作了地面上，一片模糊的光斑。
首升机无声地调转方向，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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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校医务室，地下三层。
那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秘密实验室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苏瑾白面无表情地站在巨大的数据墙前，墙上，代表着凌尘和司夜爵的两个蓝色光点，己经彻底分开了。
其中一个，正以极快的速度，远离圣埃塞尔大学的范围，朝着市区方向移动。
而另一个，则在老图书馆的后方，与另外五个代表着敌人的红色光点汇合后，彻底从屏幕上，消失了。
信号，被完全屏蔽了。
“嘀——”
一声轻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那个充满了淡蓝色营养液的全封闭式医疗舱，舱门缓缓打开。言翊从里面坐了起来，他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后颈处那足以致命的伤势，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我……睡了多久？”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西周，“凌尘和司夜爵呢？狩猎祭结束了吗？”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汉克·琼斯偷袭的那一刻。
没有人回答他。
苏瑾白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言翊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从医疗舱里跳下来，几步走到苏瑾白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面巨大的数据墙。
当他看到屏幕上，那几个刺眼的、代表着“信号消失”的灰色标记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凌尘……她怎么了？”言翊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苏瑾白缓缓地，转过头。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凌尘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挫败与怒火的情绪。
“她被带走了。”
苏瑾白的声音，冰冷而又沙哑。
“被‘衔尾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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