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腾那沙哑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杀意的咆哮声,如同一颗引爆了引信的炸弹般,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又死寂无比的拍卖会场之内轰然炸响时,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一滞。
台上,那位一向以“从容优雅”著称的“上帝之锤”菲利普,他那正准备落下第三锤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台下,那些原本还在为了那件价值数亿美金的青花瓷碗而疯狂叫价的世界级富豪们,也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号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拄着金拐杖,一瘸一拐地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般的嚣张身影之上。
“王……王腾?!”
“天呐!他怎么来了?!而且……他的腿……”
“我听说……今天早上,他被王家的那位老祖宗给亲手打断了一条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疯子!这个疯子!他不好好在医院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人群中,那些深知王腾底细的,来自江南行省本土的富豪名流们,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最极致的恐惧与骇然。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早己被整个省城的上流圈子都私下里冠以“暴君”之名的青年,他的行事是何等的无法无天,何等的疯狂。
而一个本就疯狂的“暴君”,在遭受了此生最大的奇耻大辱之后,他将会变得何等的恐怖。
一时间,一股名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压抑感,瞬间将整个会场彻底地笼罩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今夜这场本该属于金钱与艺术的饕餮盛宴,恐怕要提前变成一场最是血腥也最是残忍的生死决斗了。
然而,就在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因为王腾那滔天的戾气而被死死地攥紧,几乎要无法呼吸的时刻,那个被他用金拐杖死死指着的,这场风暴的绝对中心,那个从始至终连头都懒得回一下的黑衣青年,终于缓缓地动了。
他并没有像众人预想中那样,因为王腾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惊慌与失措。
他只是缓缓地转动了自己身下那张由意大利顶级设计师手工打造的柔软真皮座椅,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最是沉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
终于,在王腾那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般的怨毒目光注视下,在全场所有宾客那紧张与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凌尘转了过来。
他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早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却至今尚不自知的可悲“猎物”。
他平静地打量着王腾那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无比扭曲的脸,打量着他那条打着厚厚石膏的左腿,打量着他那根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金光的龙头拐杖。
良久,他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就像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却说出了一句足以让王腾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瞬间彻底崩断的、最是轻蔑也最是诛心的话语。
“哦?”
“腿,断了啊。”
“看来,你爷爷比你……懂事多了。”
轰!
如果说王腾的出现是一颗引爆了引信的炸弹,那么凌尘此刻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不亚于一桶最是滚烫、纯度最高的航空汽油,瞬间浇在了那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之上。
“啊——!”
王腾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那双本就血红的眼睛,在这一刻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懂事?!
他竟然敢说我爷爷……懂事?!
他竟然敢用这种仿佛在夸奖一条听话的狗一般的语气,来评价那位在整个江南行省都足以让无数人为之顶礼膜拜的、半步罡劲的王家老祖宗?!
“你!你!你他妈的!找!死!”
无边、极致、疯狂的愤怒,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彻底地焚烧殆尽。
他再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语,只能像一头彻底失去了理智的野兽般,发出最是原始也最是疯狂的咆哮。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根由纯金打造的、沉重无比的龙头拐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敲击着脚下那由整块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坚硬地面,发出了“咚!咚!咚!”的、如同催命战鼓般的恐怖闷响。
“给我!”
他用那根早己因为用力而有些变形的金拐杖,死死地指向了那个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淡淡微笑的青年,用一种不似人声的、杀意无尽的声音,对着身后那群早己蓄势待发的黑衣保镖嘶吼道:
“杀了他!”
“把他的西肢!给我一寸一寸地敲碎!”
“我要他!像条死狗一样!跪在我的面前!”
“我要亲手!把他那张该死的脸给彻底地踩烂!”
“是!”
他身后那十数名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王家精英保镖,在听到命令的瞬间没有任何犹豫,如同猛虎下山般,带着滔天的煞气,朝着那个依旧平静地坐在座位之上,仿佛早己被吓傻了的“猎物”猛地扑了过去。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恐惧与绝望的凄厉尖叫,猛地从拍卖台的侧方响了起来。
只见那个之前己经因为林枫事件而被吓破了胆的会场管事,此刻正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疯狗般,连滚带爬地带着更多的、手持着电击棍的安保人员疯狂地冲了过来。
他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像一个最是英勇的烈士般挡在了凌尘的身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那早己彻底疯魔的王腾嘶吼道:
“王少!住手啊!”
“这里是天宝阁!您不能……您不能在这里动手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王腾那一双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般的、残忍与不屑的血红眼眸。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敢于阻拦他复仇的“蝼蚁”,缓缓地开口,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句让这位天宝阁的首席管事也彻底陷入无边绝望的话语。
“天宝阁?”
“今夜过后,江南行省……将再无……天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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