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最忙乱的阶段过去，地里的苗都缓过来了，绿油油地连成一片，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生产队的活儿也从抢种变成了日常的田间管理，锄草、施肥，节奏稍微放缓了一些。
这天晚上，队长在大队部门口敲钟集合，宣布了个新消息：公社要办扫盲夜校，鼓励社员特别是青年社员积极参加，学习文化知识。
“这可是好事！多认几个字，不吃亏！以后看个报纸、记个工分也方便！”队长扯着嗓子喊，“咱们队也得派人去！谁愿意去？”
底下的人群一阵骚动。年纪大的社员大多摆摆手，觉得一辈子摸锄头把子，学那玩意儿没用。年轻点的倒是有些心动，但又怕耽误晚上休息，第二天干活没精神。
沈雨晴心里却是一动。识字看书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但她需要一個正当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认字这件事。而且，夜校或许是个了解外面世界、甚至……获取其他信息的机会？
她正想着，就听见张翠翠清脆的声音响起：“队长，我报名！我们知识青年有义务帮助贫下中农提高文化水平！我可以去当辅导员！”她挺着胸脯，一脸积极向上的表情，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顾聿的方向，显然是想表现自己。
其他几个知青也陆续报了名。
沈雨晴深吸一口气，也举起了手：“队长，我也想去学学。”
她这一举手，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王桂芬在一旁小声说：“雨晴，你白天干活就够累的了，晚上再去上课，身子扛得住吗？”
“婶儿，我没事，想多学点东西。”沈雨晴态度很坚定。
队长看了看她，点点头：“行，雨晴算一个！还有谁？”
最后，队里定了五个人去夜校，包括沈雨晴、张翠翠、李卫红，还有两个有点文化的年轻后生。让沈雨晴有点意外的是，顾聿居然也慢悠悠地举了手，理由是“闲着也是闲着，去听听”。
夜校设在邻村的大队部，隔天晚上上一次课。第一次去上课，沈雨晴特意穿得干干净净，还带了顾聿给她的那本《农村实用医疗手册》和一个小本子、半截铅笔。
教室里点着几盏煤油灯，光线昏暗，烟雾缭绕。来的社员坐得稀稀拉拉，大多抱着好奇或者凑热闹的心态。公社派来的老师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干部，先从最基础的“人口手”教起。
这对沈雨晴来说太简单了，但她还是装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在本子上工工整整地跟着写。张翠翠作为“辅导员”，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指点一下这个，纠正一下那个，优越感十足。
当她走到沈雨晴身边，看到沈雨晴本子上那娟秀工整的字迹时，明显愣了一下。这字……可比她写得还漂亮！根本不像个初学者的样子！
“你……你以前学过？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六零空间大小姐她携亿万家产下乡》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张翠翠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怀疑。
沈雨晴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抬头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在沪上家里的时候，跟着邻居家哥哥姐姐瞎画过几个，写得不好。”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张翠翠将信将疑，又挑不出毛病，只好悻悻地走开了。
顾聿坐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看似在打瞌睡，但沈雨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自己这边。她不敢大意，一首扮演着“有点基础但仍在努力学习”的角色。
下课休息的时候，沈雨晴拿出那本医疗手册，假装磕磕绊绊地认上面的字，遇到“不认识”的，就去问老师或者看起来懂点医的李卫红。
“李知青，这个字念什么？‘腹’……泻？是什么意思啊？”
“哦，就是拉肚子。”李卫红憨厚地解释。
“那这个‘灸’法呢？”
“是用艾草烤穴位治病……”
沈雨晴问得认真，李卫红也答得耐心。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沈雨晴好学。但沈雨晴的真实目的，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一些基础的医疗卫生知识“过个明路”，以后万一家里或者村里有人头疼脑热，她也能用稍微“科学”点的方法帮上忙，而不是全靠灵泉硬扛。
顾聿不知什么时候晃悠了过来，拿起沈雨晴放在桌上的手册随手翻了翻，漫不经心地说：“这书不错，实用。”
沈雨晴心里又是一动。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第二次夜校课，老师开始教简单的算术和记账。这对整天跟工分、粮食打交道的社员来说，比认字更有吸引力。沈雨晴继续“藏拙”，但偶尔“灵光一现”，能很快算出一些简单的加减法，引得老师都夸她“脑子活”。
张翠翠看着沈雨晴一次次得到表扬，心里那股酸水又冒出来了。她故意在小组讨论时提出一些超纲的问题，想刁难沈雨晴，却被沈雨晴用刚学会的简单道理给化解了，反而显得她自己有点好高骛远。
几次夜校下来，沈雨晴“聪明好学”的名声渐渐传开了。大家都觉得，林家这丫头，不仅能干，还是个有内秀的！王桂芬和林老师听说后，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觉得脸上有光。
而沈雨晴，也通过夜校这个平台，小心翼翼地释放着自己的一部分能力，并将一些有用的知识，慢慢地、合理地融入日常生活。她甚至开始用学到的记账方法，帮王桂芬理家里的开销，弄得清清楚楚，让王桂芬首呼“省了大心了”。
知识的力量，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她的生活，也让她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找到了另一种安身立命的资本。她和顾聿在夜校里依旧交流不多，但那种无形的默契，仿佛在煤油灯摇曳的光晕里，又增添了几分沉静的色彩。
（第三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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