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质问和求助，张雨柔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那些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那些她无法理解的紧急状况，那些写满了焦虑的脸，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初的恐慌，在巨大的压力下，迅速转化为一种恼羞成怒的暴躁。
她是董事长！
是这里最高权力的拥有者！
这些人凭什么逼她？凭什么用这些破事来烦她？！
“都给我闭嘴！！”
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厉喝，猛地从张雨柔喉咙里迸发出来，甚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猛地指向围拢的人群。
“吵什么吵？！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这里是张氏集团总部，不是菜市场！”
她声色俱厉，试图用音量和高姿态重新建立掌控感，“我是张雨柔！
是张氏集团法律上、事实上唯一的董事长！
这里现在由我说了算！”
人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安静了一瞬，但无数道目光中，质疑、不满并没有消失。
张雨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用她自以为最具威慑力的眼神扫过众人，语气生硬而冰冷：
“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我都知道了！
但是，现在总部正在进行必要的……人事调整和业务梳理！
所有流程都需要时间重新确立！”
她根本不懂什么流程，只能生搬硬套词汇。
“我以董事长的身份命令你们！”
她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现在，立刻，全部回到你们自己的岗位上去！
该维持生产的维持生产，该等待审批的……就给我等着！
没有我的进一步通知，谁也不准擅离职守，更不准再来总部聚集闹事！”
这个命令是如此的空洞和蛮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董！”
精密制造的王厂长第一个忍不住，急声道，“不是我们想闹事，是生产线等不了啊！
您说等通知，等到什么时候？总要有个大概时间吧？
或者，您指定一个临时负责人，我们先跟他对接也行啊！”
“对啊张董！工地停工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
“技术故障不解决，系统就要崩溃了！”
“海关那边真的等不起啊！”
众人再次骚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诉求着。
“够了！”
张雨柔猛地一挥手，脸上满是不耐烦到极点的神色，她尖声道，“我说等通知就是等通知！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我是董事长还是你们是董事长？！
要不要我这个位置让给你们来坐？！”
她开始毫无道理地用自己的身份进行压制：
“我警告你们！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如果谁敢阳奉阴违，或者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企业出了任何问题，一切损失由个人承担！
并且，我以董事长的名义宣布，立刻开除！
永不录用！
张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都将对其进行封杀！
我看谁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这番毫无逻辑、纯粹依靠权势威胁的言论，让在场所有经历过商场风雨的管理人员和负责人都感到一阵心寒和荒谬。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除了摆架子耍威风似乎什么都不会的年轻女人，一种巨大的失望和隐隐的不屑在心中蔓延。
用前途威胁？封杀？
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企业运营是实打实的经济活动，不是靠恐吓就能维持的！
然而，毕竟她是名义上的最高决策者，手握法理上的权力。
当面顶撞董事长，尤其是在对方明显不讲道理的情况下，并非明智之举。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愤怒和一丝“不与傻瓜论短长”的讥诮。
现场陷入了一种尴尬而压抑的沉默。
王厂长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摇了摇头，第一个转身，默默地向大门外走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或者说，是对这位新董事长彻底失去了指望。
他们不再争吵，不再祈求，只是用复杂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大堂中央，依旧强撑着傲慢姿态，实则外强中干的张雨柔，然后三三两两，沉默地离开了。
看着人群终于散去，张雨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对张伯说道：“看到没有？对付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就得来硬的！
跟他们客气，他们就蹬鼻子上脸！”
张伯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大小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丢掉的不仅仅是人心，更是可能挽救集团于危难的最后机会。
与此同时，张氏集团总部大厦外。
刚刚离开的那些负责人和管理者们，并没有立刻散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大厦前的广场上，脸上早己不见了之前的焦急，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愤懑和议论。
“这……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王厂长第一个爆了粗口，狠狠地将手中的安全帽摔在地上，“我等了半天，就等来一句‘回去等通知’？
她知不知道停产一天老子要亏多少钱？要丢多少客户？！”
“唉，王厂长，消消气。”
星辉科技的负责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了嘲讽，“你没看出来吗？咱们这位新董事长，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
除了会拿董事长的名头吓唬人，她还会什么？连最基本的业务流程都不清楚！
我跟她提技术权限，她眼神都是茫然的！”
“谁说不是呢！”
地产项目的女经理抱着文件夹，一脸鄙夷，“我跟她汇报设计变更和资金审批，她听得一脸不耐烦，就知道喊‘闭嘴’、‘回去等着’！
我看啊，她怕是连我们项目的名字都没记住！”
“哼，我看她那个董事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都难说！”
康健医疗的负责人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听说老董事长刚走没多久，她就急着上位，还把之前的管理层全都逼走了……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逼走？我看是人家不愿意陪她玩了吧！”
物流速运的负责人嗤笑道，“你看看张天德，跑得比兔子还快！
明显是知道留下来没好果子吃，提前溜了！
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这个草包大小姐！”
“完了，张氏集团这次算是完了！”
有人悲观地预言，“让这么个货色当家，下面企业迟早全部停摆！
你们看着吧，用不了一个月，供应商催债的、客户索赔的、银行抽贷的，就能把总部大门给堵了！”
“可不是吗！
还威胁要开除我们，封杀我们？真是笑掉大牙！
等她集团垮了，看她还能封杀谁！”
“就是！
本事没有，架子不小！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看她就是靠傍上帝都林家那个少爷，才拿到继承权的吧？不然凭她？哼！”
“嘘……小声点，毕竟还是董事长……”
“董事长？我呸！她也配？！等着看吧，有她哭的时候！”
议论声，吐槽声，鄙夷声，在广场上此起彼伏。
众人积压的怒火和对张雨柔能力的极端不信任，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他们不再对总部抱有任何希望，心中己经开始盘算自己的后路，或者思考如何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尽量延缓这艘巨轮沉没的速度，减少损失。
张雨柔那生硬粗暴的处事方式，不仅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彻底寒了这些一线实干派的心，将她自己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张氏集团内部，一道信任裂痕，己经清晰可见。
崩塌，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这一切，站在空旷大堂里，尚且以为自己“镇住了场面”的张雨柔，还茫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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