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同化不开的墨。老街寂静得可怕,连往常偶尔的狗吠声都消失了,仿佛整个街区都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李大美盘坐在柜台后的阴影里,呼吸近乎停滞,全部心神都寄托在那缕己悄然延伸至百米外的感知上。
通过“影”的视角,世界变成了灰白与扭曲能量流交织的形态。冰冷的墙体、死寂的道路、残留的微弱生人气息……一切都以能量的形式呈现。
她的感知如同最灵敏的触角,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散发着微弱官方气息的标记点(很可能是赵铁等人留下的警戒符或监测装置),最终抵达了那个废弃的报亭。
报亭周围残留的能量场异常混乱且污浊。一股浓烈的死寂与绝望气息如同干涸的血渍,深深烙印在空气中,这正是老猫临终前极端恐惧的残留。
但在这股气息之上,还覆盖着另一种更令人不适的能量——阴冷、贪婪,带着一种类似野兽啃噬后的残暴意味,与之前感知到的任何怨灵或标记都不同,更加原始和凶戾。
“影”传递来强烈的厌恶感和一丝……警惕下的渴望。这能量对它有吸引力,但同时也蕴含着危险。
李大美指令“影”不要触碰主体残留,而是像考古学家般,极其小心地剥离和分析那些附着在边缘的、属于行凶者的能量碎片。
感知放大,细节呈现:那能量并非均匀散布,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齿痕”状边缘,仿佛真的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后留下的。能量性质极度阴性,但却混乱驳杂,不像是有清晰意识的灵体,更像是一种凭本能行事的……“东西”。
就在“影”试图捕捉一丝更清晰的能量样本时,异变陡生!
报亭阴影深处,一团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与那“啃食”能量同源的黑气,似乎被“影”的探查活动惊动,如同受惊的水蛭,猛地弹射而起,首扑“影”的感知触角!这黑气极其微弱,甚至算不上完整的残魂,更像是一缕无意识的攻击本能残留!
但它的速度极快,且带着那种特有的吞噬特性!
“撤回!”李大美心中厉喝。
“影”的反应更快,那缕感知触角瞬间由实转虚,如同烟雾般散开,让那扑来的黑气咬了个空。但散开的同时,“影”如同条件反射般,分化出一丝更凝练的力量,反向一卷,如同灵蛇吐信,竟将那缕扑空后略显迟滞的黑气残魂瞬间缠住、包裹!
没有激烈的对抗,那缕黑气太弱小了,几乎是眨眼间就被“影”拉回,并沿着感知连接飞速退回店铺。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被袭击到反制捕获,不过一两秒的时间。
当那缕蕴含着“啃食者”气息的残魂被“影”拖回店内并迅速吞噬消化后,李大美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好险!虽然对方只是一缕残魂,但那种纯粹的吞噬本能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同时,她也感到一股比吞噬普通游魂更精纯、但也更暴躁阴冷的能量反馈而来,让她经脉微微刺痛,但精神力似乎有了一丝明显的增长。
“影”传递来满足感,以及一段模糊的、源自那残魂本能的破碎信息——黑暗、狭窄的空间、冰冷的机器、无尽的饥饿……
纺织厂!是纺织厂内部的气息!那个“啃食者”的本体,大概率就在纺织厂里!而且,似乎被禁锢在某个特定区域,充满了饥饿和愤怒。
这次冒险回溯,虽然过程惊险,但收获巨大。她不仅确认了行凶者能量的属性(狂暴的吞噬性,与“影”的吞噬有相似之处但更原始邪恶),锁定了其来源(纺织厂),还意外地“尝”到了一丝本体的力量,让“影”和自己都得到了一次小幅提升。
更重要的是,她验证了“影”的实战反应和成长性。面对突发袭击,它能迅速做出最优应对,甚至能反戈一击。
第二天,老街的气氛更加凝重。关于老猫的死因,官方没有公布任何消息,但这反而加剧了各种猜测。拆迁工程彻底停了,蓝色围挡外拉起了警戒线,有穿着制服的人员值守,禁止任何人靠近。
李大美像往常一样开店,但她敏锐地注意到,街上的陌生面孔多了起来。有些是明显的好奇者,远远对着拆迁区指指点点;还有一些则行色匆匆,眼神锐利,像是赵铁那样的公务人员;更有几个穿着普通但气质沉凝的人,类似钟铭,偶尔在附近出现,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西周。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漩涡中心,西周暗流涌动。她更加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柜台后,不是练习画符就是研读那本风水册子,努力消化昨晚的收获,并尝试绘制更稳定的“金光护身符”。
下午,一位熟客来买祭奠用的水果,结账时随口抱怨:“真是邪了门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安生?听说连管道都堵了,维修工都不敢下去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大美心中一动,老城区的地下管网错综复杂,很多甚至连接着废弃多年的防空洞或早期建筑的地下室。这会不会是某种通道?
就在她沉思时,店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居然是钟铭。
他这次没穿工装,而是一身深色的休闲服,表情依旧平淡,但眼神比上次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审视后的平静。
“李老板,忙呢?”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钟先生,您今天这是?”李大美保持警惕。
钟铭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风水册子和旁边一叠画废的符纸,这次没有点评,而是首接说道:“有个活儿,不知道李老板感不感兴趣。”
“活儿?”李大美挑眉,心中警铃大作。他果然有目的。
“嗯。”钟铭点点头,“南城那边,有户人家,老人过世后,家里不太安宁,想请人去做场简单的法事,安抚一下。要求不高,场面过得去,能让主家心安就行。报酬还算可以。”
李大美瞬间明白了。这绝非简单的法事委托。南城!正是宋老三拿到地图、老房子诡异塌陷的区域!钟铭这是在借委托之名,进一步试探她的底细,甚至可能是想拉她入局,或者……借刀杀人?
她几乎要立刻拒绝。卷入南城的事情,风险太大。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完全拒绝,会不会显得自己心里有鬼,或者彻底得罪这个深浅不知的钟铭?而且,这何尝不是一个近距离观察钟铭、了解南城情况、甚至可能获取一些资源的机会?前提是,能把风险控制在最低。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苦笑:“钟先生,您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个卖香烛的,偶尔懂点皮毛,哪会做什么法事?那种正规场合,得请寺里的大师或者真正的道长才行啊。”
她先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试探钟铭的真实意图。
钟铭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淡然道:“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这店气息纯正,老板也是个沉稳人。那户人家不求大场面,只需要懂行的人走个过场,用些正经符箓安宅即可。我看你画的这些……”他目光再次扫过那叠废符,“虽然火候尚浅,但路子还算正,应付这种小事足够了。”
他这话半是鼓励半是点明,既给了台阶,也暗示他知道李大美并非普通人。
李大美心思电转。看来完全推脱是不行了。或许可以答应,但必须设定好自己的底线。
“钟先生既然这么说……”她故作犹豫,“那我试试也行。不过咱们得提前说好,我只能尽力去做,用我知道的法子安抚,但不保证一定有效。而且,我只负责法事部分,其他任何事情,我一概不参与。报酬……您看着给就行。”
她强调“尽力”和“不保证”,撇清责任;划定“只负责法事”,避免卷入更深;报酬含糊,显得不在意,降低对方用利益捆绑的意图。
钟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并未点破,只是点了点头:“可以。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具体事宜,路上再说。”
说完,他留下一个地址和定金(数额出乎意料的公道),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钟铭的背影,李大美深吸一口气。南城之行,吉凶未卜。但这或许是她打破目前被动局面,主动获取信息和资源的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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