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狩猎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李大美沉寂的心活络起来。接下来几天,她白天照常营业,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符合老街坊认知的、对近期怪事略带忧虑的表情,应付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和闲聊。
私下里,她却如同一个精准的钟表,严格规划着时间和精力。
练习符箓的时间增加了,她开始尝试更复杂的“五雷符”的简化版,虽然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每一次失败都耗费大量心神和材料,但她乐此不疲。
因为她能感觉到,在这种高强度的压榨下,自己对能量的掌控力和“影”的契合度都在缓慢提升。
晚上,她不再轻易外出狩猎,而是将更多时间用来消化吸收“影”反馈的能量,并用“影”的感知能力,如同雷达般一遍遍扫描店铺周围,熟悉每一种细微的能量波动,锻炼预警能力。
她深知“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在没有足够把握前,绝不轻易进行第二次狩猎,以免留下痕迹或被更强存在盯上。钟铭那晚可能存在的窥视,她并没有确凿证据,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更加谨慎。
平静的日子过了约莫西五天。这天下午,天空依旧阴沉,李大美刚送走一个来买冥纸的老太太,正准备继续跟那张扭曲的“五雷符”较劲,一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小伙,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纸盒走进了店里。
“请问是李大美女士吗?有您的快递。”小伙子的声音有点沙哑,语速很快。
李大美愣了一下。她几乎从不网购,更没人会给她寄东西。“我的?寄件人是谁?”
小伙子低头看了看单子:“呃,寄件人信息是空的,匿名的。”
匿名包裹?李大美心中一凛,瞬间警惕起来。她看了一眼包裹,是个很普通的牛皮纸盒,没什么特别。
“你确定没送错?”她追问。
“地址和名字都对,福寿殡葬用品店,李大美。”小伙子确认道,似乎有些不耐烦,“请您签收一下。”
李大美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了字。小伙子放下盒子,转身快步离开了,仿佛完成任务般匆忙。
拿着那个轻飘飘的盒子,李大美感觉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她走到门口,看了看街面,一切如常。回到柜台,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让“影”仔细感知盒子外部。
“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没有诅咒痕迹,就是普通的纸盒。”“影”反馈。
但这反而更奇怪。谁会给她寄一个普通的匿名包裹?
她戴上平时整理货品用的棉纱手套,找来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胶带。盒子里没有填充物,只有一件用软布包裹着的东西。
揭开软布,露出来的东西让李大美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不规则形状的青铜碎片。碎片边缘粗糙,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绿和泥土,似乎刚从地下挖出来不久。
但吸引李大美目光的,是碎片上刻着的图案——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扭曲、非字非画的符号,与她手中旧地图上那些暗红色标记,以及养父某些最破旧的典籍中描述的、涉及上古祭祀的禁忌符号,有着惊人的神似!
更让她心惊的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那符号的瞬间,体内的“影”猛地躁动起来,传递来一种混合着厌恶、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的复杂情绪!仿佛这碎片既是毒药,又是补品。
与此同时,她感到怀揣的那张旧地图,似乎也微微发热了一下!
这碎片,绝对与纺织厂、与那个“啃食者”、甚至与更古老的秘密有关!
是谁寄来的?目的何在?
是钟铭的进一步试探?他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或警告她?还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与“啃食者”敌对的势力,想借她的手做点什么?亦或是……某个知道她底细的、不怀好意的第三方,设下的陷阱?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转。李大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碎片重新用软布包好,放回盒子,然后连盒子一起塞进了柜台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里。
不能慌。对方匿名寄来,就是不希望首接暴露身份。这意味着,无论其目的为何,短期内对方应该不会首接对她不利。这给了她反应的时间。
当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碎片的来历和作用。
她首先排除了立刻用“影”吞噬碎片的想法。碎片上的符号诡异,“影”的反应也异常,冒然吞噬风险太大。她需要更多信息。
接下来的半天,李大美看似在正常经营,心思却全在那块碎片上。她反复回忆养父留下的所有典籍内容,试图找到与那符号相关的只言片语。可惜,养父的收藏毕竟有限,大多是关于民俗和基础符咒,对这等古老隐秘之物记载甚少。
她又想到了宋老三。这碎片出土的痕迹明显,会不会和南城老房子或者纺织厂附近的盗挖有关?但宋老三经过上次惊吓,早己成了惊弓之鸟,问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卖水果的李婶。李婶是老街有名的包打听,家长里短、街面新闻无所不知,而且嘴碎,或许能从她那里旁敲侧击出近期有没有什么关于古董、盗挖之类的流言。
傍晚时分,李大美借口买水果,溜达到了李婶的摊前。
“李婶,来点苹果。”她随意挑选着,状似无意地闲聊,“哎,听说最近南城那边老挖出东西?什么瓶瓶罐罐的,真的假的?”
李婶正在给苹果打蜡,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可不是嘛!大美你也听说了?不只是南城,就咱们这边拆迁区,前几天晚上都有人偷偷摸摸进去挖呢!说是以前这儿是大户人家,地下有宝贝!”
李大美心中一动:“哦?挖出什么了?”
“那谁知道呢!都是黑灯瞎火的干,见不得光。”李婶压低声音,“不过啊,我听说有人挖到过铜片子,上面画着鬼画符,晦气得很,都当破烂卖了!你说这些人,要钱不要命,那种地方挖出来的东西能随便要吗?”
铜片子?鬼画符?李大美基本可以确定,她收到的那块碎片,很可能就来自近期对拆迁区或附近区域的盗挖!而寄件人,可能是盗挖者之一,或者是从盗挖者手中得到碎片的人。
对方将这么诡异的东西寄给她这个开殡葬店的,显然是认为她“懂行”,或者……认为这块碎片会给她带来麻烦?
信息依然有限,但至少有了方向。李大美买完水果,回到店里,再次锁好门。
她看着那个锁着的抽屉,眼神变幻不定。这碎片是个烫手山芋,但也可能蕴含着关于敌人、关于这个世界秘密的关键信息。首接丢弃或毁掉最简单安全,但也可能错过重要机遇。
最终,冒险和求知欲压过了纯粹的避险心理。她决定,暂时保留这块碎片,但绝不轻易触碰和研究。她要等,等自己实力更强,等对方下一步动作,或者等局势更明朗些。
她将抽屉钥匙贴身收好,仿佛守护着一个危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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