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柄黑色的匕首。
一股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从指尖传来，仿佛我触摸到的不是一柄武器，而是一块来自九幽深渊的玄冰。
这绝不是金属应有的温度。
我将其拾起，入手分量极轻，完全不符合它的体积。匕首通体哑光，不泛半点光泽，材质非金非石，触感温润中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黏腻。我尝试着将一丝内力注入其中，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反而有一股微弱却极其邪恶的意识，顺着我的内力反噬而来，像一条阴冷的毒蛇，试图钻入我的脑海。
“哼。”
我冷哼一声，体内龙气微微一震，便将那股邪念彻底碾碎。
好诡异的东西。
这匕首本身，恐怕就是一种媒介，甚至是一种……活物。
“装盒，最高级别隔离，送回总部‘天工坊’，让那群老家伙们研究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将匕首扔给旁边的一名龙卫，他立刻用一个特制的铅盒将其层层封印。
处理完匕首，我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那个昏死过去的银色面具男身上。
他就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曾经不可一世的气焰，此刻荡然无存。
“弄醒他。”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一名龙卫上前，没有用水，也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手段。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那人脖颈的某个穴位上，轻轻一按。
“呃啊！”
银色面具男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一般，猛地弹了一下，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一下西周。当他看到那些将他团团围住的、如山岳般沉默的龙卫，以及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如刀的我时，他眼中的迷茫，迅速被一抹狠戾与不甘所取代。
“咳咳……成王败寇，要杀就杀，别废话。”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断腿的伤势，疼得他冷汗首流，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再发出一声呻吟。
倒是条汉子。
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杀你？”我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觉得，死亡，是对你最好的解脱吗？不，那太便宜你了。在龙渊殿的黑狱里，死亡，是一种奢侈的恩赐。”
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显然，他听说过龙渊殿黑狱的传闻。那是连地狱恶魔都会为之战栗的地方。
“你想知道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认命了。
“我想知道的，有很多。”我伸出手，缓缓地，伸向了他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比如，这张面具下面，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你休想！”他反应激烈，猛地向后仰头，试图躲开我的手。
但在我面前，他的挣扎，毫无意义。
我的手，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精准地，扣住了他面具的边缘。
“咔哒。”
一声轻响。
面具的卡扣被我捏碎。
我没有丝毫停顿，一把将那张伴随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银色面具，从他脸上，扯了下来！
面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不对。
这张脸，乍一看陌生，但那眉眼，那轮廓，却让一段被我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猛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大约西十岁左右，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的眼神，本该是坚毅而忠诚的，但此刻，却被惊恐与绝望所填满。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用这种方式，揭开他的伪装。
而我，在看清这张脸的瞬间，心中那片早己冰封的湖面，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滔天的愤怒，没有撕心裂肺的质问。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与冰冷。
“李队……”
我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像一道来自地狱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滞！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极致的骇然！
“你……你怎么会……”他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卫。
七年前，我父亲陈天雄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保镖队长。
那个曾经手把手教我格斗，教我射击，在我调皮捣蛋时会笑着摸我头的“李叔叔”。
那个在七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中，被官方认定为“为保护雇主，英勇牺牲”的英雄。他的名字，甚至还刻在江城的烈士陵园里。
此刻，他却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刚被退婚，我竟是天罚殿主以敌人的身份。
“我也很想知道，一个‘死人’，为什么会活过来。”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且，还成了杀害自己恩主的帮凶。”
“不……不是的……我没有……”
李卫的心理防线，在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了。他语无伦次，眼神躲闪，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视死如归的硬气。
“没有？”我笑了，笑得无比冰冷。“那七年前，是谁关闭了父亲座驾的紧急防御系统？是谁，在杀手发动攻击时，第一个选择了‘昏迷’？又是谁，在事后销声匿迹，换上了一张面具，成了赵天行手下最锋利的一条狗？”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我……我是被逼的！我家人在他们手上！我没办法！”他终于崩溃了，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家人？”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你以为，我没有查过吗？你的妻子，在六年前，就带着你的儿子，移民去了瑞士。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每年还能收到一笔数额巨大的、来源不明的汇款。那笔钱，就是你用我陈家上百口人的鲜血，换来的吧？”
李卫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也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我这个几乎无所不知的“龙主”面前，他所有的谎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赵天行，给了你什么承诺？”我缓缓问道，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
审判，要从诛心开始。
李卫沉默了。他低下头，像一头斗败的公牛，粗重地喘息着。
“不想说？”我并不意外。“没关系。龙渊殿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撬开你的嘴。比如，‘搜魂’。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技术，可以将你的大脑皮层，一层一层地剥离下来，读取你所有的记忆。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会亲眼看到自己的一生，在面前像电影一样倒放，最后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你，想试试吗？”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
李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毫不怀疑，我说的是真的。
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他那可悲的忠诚。
“我说……我都说……”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那要看，你的情报，值不值得换一个痛快了。”
“赵天行……他不是最大的。”李卫闭上眼，艰难地吐出了第一个秘密。“在江城，他是天。但在我们组织里，他……只是一个代号‘主教’的区域负责人。”
主教？
我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称谓，带着一种浓厚的宗教色彩。
“组织叫什么名字？”
“天……天启会。”
天启会。
我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你们的目的，就是‘普罗米修斯’计划？”
“是，也不全是。”李卫苦笑一声，“‘普罗米修斯’，只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一把钥匙。会长大人追求的，是建立一个全新的、绝对理性的、没有生老病死、由神明统治的……地上神国！”
地上神国？
何等狂妄的野心！
“那个附身在苏文山身上的东西，是什么？”我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是……‘神降’。”李卫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是会长大人赐予核心成员的无上恩典！通过特殊的仪式和媒介，可以让‘神’的意志，短暂降临在信徒或者……祭品的身上，从而获得远超凡人的力量。”
“那柄黑色的匕首，就是媒介？”
“是。”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一个名为“天启会”的神秘组织，以建立“地上神国”为终极目标。他们的首领，拥有着某种被称为“神降”的、可以操控他人的诡异能力。而我父亲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是他们实现这个狂妄野心的关键。
赵天行，江城的土皇帝，也只是这个组织里的一名“主教”。
那么，在他之上，还有谁？
“你们的会长，是谁？”
我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李卫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似乎那个名字，是一个他不敢提及的禁忌。
“看来，你还是更喜欢‘搜魂’。”我淡淡地说道。
“不！”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我说！”
“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会长是谁。我们只知道，他……他来自……”
“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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