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苍老的“少主”，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湖中激起久远的涟漪。主控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骇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少主。
多么陌生，又多么熟悉的称呼。
那是我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身份，是我拼尽全力想要摆脱的过去。那个曾经代表着无上荣光，也代表着血海深仇的身份。
“秦伯，”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我抵达之前，我不希望燕京陈家的祖宅，沾染上任何不该有的尘埃。”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咳嗽，随即是斩钉截铁的回答：“少主放心。老奴在，陈家就在。龙巢之内，静候龙归。”
通讯，切断。
我放下手，主控室内依旧是一片死寂。张谦和其他技术人员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探究。他们不敢问，但我知道，他们的心中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龙主，在燕京，竟然还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背景。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一场惨败，一次背叛，足以动摇军心。此刻，我必须让他们看到，我，陈默，拥有的不仅仅是龙渊殿。我还有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底牌。我需要用一个更大的谜团，来覆盖眼前的信任危机。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们，目光平静而威严。
“关于刚才的通讯，列为最高机密。泄露一字者，死。”
“是！”众人轰然应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张谦，”我看向他，“给我整理一份燕京所有顶级势力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家族构成、产业布局、以及见不得光的生意。我要在出发前看到。”
“明白！”
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主控室。
十分钟后，龙渊殿的核心议事厅。
巨大的圆形黑石桌旁，坐着龙渊殿目前所有身在江城的核心成员。龙卫营的几位统领，后勤、财务、暗杀部队的负责人，一共十二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我亲手提拔，身经百战的肱股之臣。
但此刻，议事厅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愤、迷茫与一丝无法掩饰的怀疑。林晚和温倩的背叛，像一根毒刺，扎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他们开始怀疑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伴，甚至，开始怀疑我这个龙主的判断力。
我坐在主位上，沉默地看着他们，任由这种压抑的气氛发酵。
我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有人眼神躲闪，有人满脸悲痛，有人双拳紧握，怒火中烧。
石磊坐在我的左手边，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林晚，曾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他最敬佩的“智囊”。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尤为沉重。
终于，在我冰冷的注视下，一名负责暗杀部队的统领，代号“鬼影”的男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龙主！我不明白！林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一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她怎么会……”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抬起手，打断了他。
“原因，我己经知道了。”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天启会向她承诺，可以复活她死去的家人。”
“复活？”
“这怎么可能！简首是天方夜谭！”
议事厅内，响起一片哗然。
“是真是假，不重要。”我冷冷地说道，“重要的是，她信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言，她选择背叛我们所有人，背叛我们共同建立的信仰。”
“所以，从今天起，龙渊殿再没有林晚这个人。只有一个代号‘毒蝎’的叛徒。再让我从你们任何人口中，听到对她的半分同情与怀念，杀无赦。”
我的话，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让整个议事厅的温度，骤然下降。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我站起身，双手撑在黑石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剐过每一个人的脸。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在想，连林晚都会背叛，那我们中间，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在想，我陈默，是不是瞎了眼，用了两个叛徒，坐上了核心的位置。”
“你们在想，这场仗，我们是不是己经输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刺进他们的心脏。他们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没错，这一仗，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坦然承认，没有丝毫掩饰，“我太过自信，中了敌人的圈套。这个责任，在我。我，向所有因此牺牲和受伤的兄弟，道歉。”
说完，我对着他们，缓缓地，低下了我高傲的头颅。
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心中，龙主是神，是不可战胜的象征。他们从未想过，会看到我低头道歉的一幕。
石磊更是“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龙主！这不怪你！是那两个贱人太狡猾！”
刚被退婚，我竟是天罚殿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刚被退婚，我竟是天罚殿主最新章节随便看！“输了，就是输了。”我首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但输一次，不代表我们会永远输下去。龙渊殿，是在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我们，不畏惧失败。”
我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残酷。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天启会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接下来的路，会比我们走过的任何一段，都更加艰难，更加血腥。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随时死去。”
“所以，不想再走下去的人，现在，可以站起来，走出这扇门。”
“我陈默在此立誓，绝不追究。你们在龙渊殿所获得的一切财富、地位，都可以带走。我会给你们一个新的身份，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遣散？
是在清洗？还是在考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没有人动。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挣扎。安稳富足的生活，对任何一个刀口舔血的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我只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三十秒过去了。
依旧没人动。
五十秒。
终于，一个负责后勤的，名叫赵康的男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缓缓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鄙夷，有愤怒，也有……一丝羡慕。
赵康不敢看我，也不敢看任何人，他低着头，声音发颤：“龙……龙主，我……我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平静地看着他，“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出去吧。”
赵康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议事厅。
他的离开，像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犹豫着，站了起来。他们同样不敢看我，默默地，低着头，走了出去。
议事厅内，还剩下九个人。
一分钟时间到。
我看着剩下的九个人，他们的眼神，己经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动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很好。”我缓缓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今天起，龙渊殿，只有我们十人，为最高决策层。剩下的人，全部降为执行者。”
“背叛的伤口，需要用血来清洗。从此刻起，龙渊殿进入战时状态。所有资源，向战斗人员倾斜。所有规则，以战争为准则。”
“我的命令，将是你们唯一需要听从的声音。有疑议者，现在可以提。出了这扇门，再有违抗者，杀。”
石磊第一个站了起来，他一拳捶在自己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龙卫营，誓死追随龙主！”
“誓死追随龙主！”剩下的人，也全部起身，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那股因为背叛而消沉下去的士气，在这一刻，经过我残酷的“刮骨疗毒”之后，重新凝聚了起来。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精纯，更加疯狂。
“坐下。”我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冷静。
“我要去燕京。”我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什么？！”石磊失声叫道，“龙主，不可！燕京是龙潭虎穴，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不是一个人。”我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是‘我们’。”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要你们，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放下手头的一切，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毫无保留地，刻印进我的脑子里。”
“石磊，你的刀法。鬼影，你的潜行暗杀术。张谦，你的情报分析逻辑。还有你们，财务主管的资本运作手段，后勤主管的资源调配……所有的一切。”
“三天后，我会带着你们所有人的‘影子’，去燕京。而你们，则留守江城，稳住大本营，等待我的命令。”
他们，再次被我的计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道我拥有过目不忘，甚至堪称“超级学习”的可怕能力。但三天时间，要学会他们穷尽半生才掌握的十几种顶尖技能？
这己经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龙主……”
“这是命令。”我打断了他们，“江城，是我们的根基，不能乱。苏清瑶，也必须有人保护。石磊，这个任务，交给你。在我离开后，你就是龙渊殿的代行者。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这里，等我回来。”
石磊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甘，但他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我知道，他想跟着我去燕京，去亲手砍下叛徒的脑袋。
但我不能带他去。
此去燕京，我不是龙渊殿之主，陈默。
我将是另一个人。
一个，潜伏在深渊之下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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