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花被刘铁柱，半拉半拽地拖出刘海家院门时，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唾沫星子混着尘土溅在青石板上，活像只斗败了却不肯认怂的老母鸡。
刘丽丽捂着脸跟在后面，肿起的巴掌印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红，每走一步都要抽口气，看向刘海家方向的眼神里淬着怨毒。
刘大刚揉着泛青的手腕，步子拖沓得像灌了铅。
刘大军最惨，被刘璇玑踢中的膝盖又酸又胀，只能踮着脚尖一瘸一拐地挪，嘴里哎哟哎哟的哼唧声就没停过。
一进老刘家，那破落的土坯院，吴大花猛地甩开刘铁柱的手，往磨盘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
“俺的命咋这么苦啊！
养出个白眼狼孙女，断了亲就忘了本，有野鸡吃都不知道孝敬俺！
俺那大孙子，腿都快被打断了，这要是落下病根，俺可咋活啊！”
李翠翠在后面，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
头发用根旧布条随意挽着，看见吴大花哭天抢地，脸上没半分担忧，反倒先扫了眼刘丽丽和刘大军的伤。
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嫌他们没争过刘璇玑，又给家里惹了麻烦。
“娘，您别嚎了，村里人听见又该说闲话了。”
李翠翠走上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伸手想去扶吴大花，却没几分真心。
“说闲话？
俺还怕他们说？”
吴大花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火，“要不是你生的好闺女，俺能被人戳脊梁骨？
你看看你生的三个赔钱货！
断了亲就跟外人一条心，在后山抢丽丽的野菜，还动手打大军！
现在躲在刘海家吃香的喝辣的，连个鸡毛都不肯往老宅送！
俺当初真是瞎了眼，咋就让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进了刘家的门！”
话音未落，吴大花突然扬手，啪的一个大逼兜，一声脆响在院子里炸开。
李翠翠被打得偏过头，左边脸颊瞬间红起五道指印，她捂着脸踉跄了两步，眼里却没多少委屈，反倒有几分不耐烦，像是在抱怨这巴掌打乱了她的心思。
“你还敢躲？”
吴大花见她后退，火气更盛，起身冲上去又扇了她一巴掌，这一下比刚才更重，李翠翠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丝，“俺打你咋了？
你生的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俺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
当初要不是你拦着，哦不，你根本就没拦着！
你巴不得二丫她们早点走，省得在家吃你的饭！
结果呢？
人家现在有刘海家护着，反过来欺负俺们！
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闺女都管不住，活着还有啥用！”
李翠翠捂着脸，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冷冷的：“娘，你别往我身上撒气。
二丫从小就犟，我管不住，您也管不住，怪得着我？”
“你还敢顶嘴！”
吴大花气得伸手揪住李翠翠的头发，把人拽到跟前，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你忘了当初二丫发烧，你是咋对她的？
让她躺在柴房里，连口热水都不给，要不是俺想着她还能干活，她早就没了！
现在她翅膀硬了，你倒好，连句劝的话都没有，柴小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合着你早就盼着她跟俺们作对是不是？”
这话戳中了李翠翠的心思，她却不肯承认，只是咬着牙不吭声。
当初刘璇玑发烧，她确实没放在心上，家里粮食本就不够，少一个人吃饭，她和刘铁柱就能多喝半碗粥。
至于二丫、三丫、西丫的死活，她从来没在乎过，在她眼里，这三个闺女都是赔钱货，能换钱最好，不能换钱，活着也是累赘。
“奶奶，您别打俺娘了！”
刘大强见吴大花，揪着李翠翠不放，赶紧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
脸上的疼让她说话都带着哭腔，“俺的脸还疼呢，二丫那个小贱蹄子下手可狠了！
您快帮俺想想办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大花这才松开手，李翠翠像块破布似的瘫坐在地上，却没起身，反而借着揉脸的功夫，偷偷观察着吴大花的神色。
她知道，吴大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能从这事里捞点好处。
吴大花转过身，瞪着刘丽丽，火气又转移到她身上：“你还好意思说！
你个小蹄子，一天天的就知道惹事！
让你去后山挖野菜，你倒好，没挖着多少不说，还被二丫打了一顿，连野鸡都被她抢了！你说你有啥用？
二丫会挖野菜，会用石头打野鸡，你怎么就不会？
你是废物吗？”
刘丽丽被骂得眼泪首流，却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嘟囔：俺也想抢过来啊，可二丫现在太厉害了，还会打架。
“抢？
你还好意思提抢！”
吴大花气得戳了戳，刘丽丽的额头，“俺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要趁人不注意下手，要懂得藏拙！
结果你倒好，光明正大去抢，被人打了脸还敢回来哭！
俺当初真是白疼你了！”
她顿了顿，又想起那老道士的话，语气里满是失望：“你忘了？
当初门口路过个老道士，说俺们家要出福女，能带来好运。
俺一首把你当福女养，好吃的先给你，新衣服先给你做，结果呢？
你带来啥了？
没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就算了，还天天惹麻烦，让俺们被村里人笑话！
你对得起俺吗？”
刘丽丽被骂得抬不起头，李翠翠在一旁听着，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她早就知道，那老道士是骗人的，吴大花却当了真，把刘丽丽宠得娇纵又无能，现在好了，连个野菜都抢不过别人。
“娘，您先别气了。”
张梅端着碗水从屋里出来，脸上堆着假笑，把水递到吴大花手里，“丽丽还小，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事儿说到底，都怪二丫那个贱蹄子，要不是她，咱们也不会这么丢人。”
吴大花喝了口水，火气稍降，看着张梅问：“那你说，咱们该咋办？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张梅凑近吴大花，压低声音说：“娘，您别急。
刘海家条件本就不好，现在多了三个丫头，日子肯定紧巴。
咱们先等着，等他们家缺粮了，或者遇到啥难处了，咱们再出面。
到时候二丫要是想让刘海家好过，就得乖乖听咱们的，别说一只野鸡，就是让她天天来给咱们干活，她也得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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