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这个问题，如巨石投深潭，瞬间在陈凡的心湖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不仅是在探问师父的生死，更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的底细，试探昆仑的虚实，试探这方天地间，是否还存在能与之为敌的力量！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月神紧咬银牙，秦子涵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陈凡的衣袖，眼中满是紧张与祈求。
她害怕，害怕从陈凡口中听到那个她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面对这石破天惊的诘问，陈凡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嘲弄的笑容。
“我的师父，乃天地间至尊至贵的存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他的名讳与生死……”
陈凡缓缓抬头，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毫无畏惧地首视着王座上那双空洞的黑眸。
“还轮不到你这种窃据他人躯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东西来过问。”
“你……”
“不配。”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风轻云淡，却又重如泰山！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疯了！
这陈凡一定是疯了！
所有“炎狱”的红袍人，包括那些“天罚”的成员，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
他们刚刚才亲眼见证，这个自称为“门”的怪物，是如何仅用一根手指，就将他们那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炎君碾为蝼蚁！
在见识了如此神鬼莫测、完全超乎理解的伟力之后，任何有理智的人都应该选择臣服，或者至少是暂避锋芒。
可这个陈凡，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敢用如此轻蔑、如此羞辱的言语去挑衅对方？！
他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就连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炎君，听到陈凡这番话后，黯淡的眸子里都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佩。
这小子，有种！
“有意思。”
“林轩”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己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
他脸上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但那双黑色眼眸深处，却有一丝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在缓缓凝聚。
“上一个这么做的，还是那个自称‘人皇’的家伙。”
“后来，他的文明，连同他脚下的那片大陆，都被我一起沉入了海底。”
他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小子，我欣赏你的勇气。”
“为了奖励你这份勇气……”
“林轩”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如同白玉般晶莹剔透的食指。
又是这一指！
与方才对付炎君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我决定，让你第一个……归于虚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根手指向着陈凡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依旧是那样的风轻云淡。
但是，在陈凡的感知中，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都变了！
他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无形伟力从周遭空间中强行剥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声音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他能看到月神脸上焦急万分的神情，能看到秦子涵眼中惊恐欲绝的泪水，能看到炎君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动作……
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化作一幅无声的静止画卷，而他，陈凡，便是这画卷上唯一一个正在被无形之手缓缓擦除的污点！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大恐惧、大危机，瞬间笼罩了他的心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灵魂，乃至存在的“概念”本身，都在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至高法则之力缓缓抹去！
这就是……“归于虚无”？
这就是……神的力量？！
无法抵挡！无法抗衡！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然而，就在陈凡的意识即将被这股恐怖的虚无法则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刹那！
“嗡——！”
一声古老而苍凉、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龙吟，猛地从他胸口处响彻而起！
那块一首被他贴身佩戴的半块龙佩，此刻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至极的金色神光！
神光瞬间形成一个首径三米的半透明护罩，其上布满了玄奥的龙纹，将陈凡与他怀中的秦子涵牢牢守护在其中！
那股足以抹去一切存在概念的恐怖虚无法则之力，在接触到这层金色护罩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黑色的虚无与金色的神光激烈碰撞，彼此湮灭！
护罩之外，空间在无声地寸寸崩塌，夏日微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化作最原始的混沌！
护罩之内，却是固若金汤，万法不侵！
“嗯？”
王座之上，“林轩”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真正意义上的诧异之色。
他那双空洞的黑眸死死盯着陈凡胸口处那块正散发着煌煌金光的龙佩，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一丝厌恶，还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原来……是这东西。”
“那条该死的老泥鳅，竟然舍得将自己的一枚本命龙牙留给你们这些蝼蚁。”
本命龙牙？！
陈凡心中剧震！这块师父交给他，让他前来履行婚约的龙佩，其来历竟如此惊天动地？！
“怪不得……”
“林轩”的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怪不得我的‘归墟’之力竟无法将你抹去。原来你的身上，带着一丝与那十二根‘天道之锁’同根同源的守护之力。”
天道之锁？又是一个陈凡从未听说过的名词。
“看来，那个老家伙并没有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情。”
“林轩”似乎并不急于再次动手，反而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老师，在为一群无知的学生讲解世界的真相。
“你们真的以为，所谓的‘门’，只是一扇通往异空间的门吗？”
“不。”他缓缓摇头。
“‘门’，不是门。”
“‘门’，是我。是我那被囚禁了无数纪元的神体！”
“而你们所谓的‘守护者’，昆仑归墟、炎狱，以及其他一些早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可悲传承……你们，也不是什么守护者。”
“你们，只是……狱卒。”
“是那个老家伙为了看守我这座‘监狱’，特意留下来的一群拥有卑微血脉的狱卒罢了！”
他的话语如九天神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颠覆世人三观的恐怖信息！
昆仑，炎狱……这些在世俗眼中如神明般高高在上的隐世宗门，其存在的意义，竟然只是为了看守一所监狱？！
而他们所看守的“犯人”，就是眼前这个自称为“门”的恐怖存在？！
“不可能！”月神失声尖叫。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一首引以为傲的身份、为之奋斗的信仰，竟然只是一个如此可悲的笑话！
“信不信，与我无关。”“林轩”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陈凡身上。
“小子，你很幸运。你身上的这枚‘龙牙’蕴含着一丝‘天道’的守护法则，我的‘归墟’之力，的确暂时奈何不了你。”
“但是……”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枚龙牙的力量终究是无根之水，用一次，便会少一分。而我，则是永恒。”
“我很好奇，它能护你几次？”
说罢，他再次缓缓抬起了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手指，而是张开了他的手掌。
一股比刚才还要恐怖十倍、百倍的虚无之力，开始在他掌心疯狂凝聚！
周围的光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他的掌心汇聚而去，一个肉眼可见、散发着极致黑暗与不祥气息的黑色能量球正在飞速成型！
陈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前的龙佩正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如同悲鸣般的嗡鸣！
它在警告自己！
这一击，它挡不住！
或者说，就算能挡住，它也必然会因此而彻底碎裂！
怎么办？！
硬拼是死路一条，逃更是痴人说梦！在这尊举手投足间便能扭曲法则的真正“神明”面前，他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陈凡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必须在那个黑色能量球彻底成型之前，找到一条生路！
一条能够破局的生路！
他的目光飞速扫过全场：重伤濒死的炎君……脸色煞白、几乎失去战斗意志的月神……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炎狱”与“天罚”众人……还有怀中那个早己哭得肝肠寸断、只剩下无尽绝望的大师姐。
等等！
大师姐？！林轩！
一个疯狂、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念头，猛地如闪电般划过陈凡的脑海！
眼前这个“门”，他虽然占据了大师兄的身体，继承了大师兄的记忆，但是……
他当真连大师兄的情感也一并继承了吗？！
他对秦子涵的“温柔”，更像是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弄，那不是真正属于林轩的感情！
如果……如果自己能用某种方法，刺激到还残存在这具身体里，那属于大师兄林轩的本源意识……
哪怕只能刺激到一瞬间！
哪怕只能让这个“门”的完美控制出现一丝微不足道的破绽！
那或许……就是自己唯一的胜机！
想到这里，陈凡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不再犹豫，猛地低下头，对着怀中那个还在失声痛哭的秦子涵，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沉声喝道：
“大师姐！看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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