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与沉默的答案
唐晓离开时，特意在玄关处拽着苏软的手腕晃了晃，眼神里带着“我看好你”的笃定，又趁厉承爵去厨房拿垃圾袋的间隙，飞快地冲苏软比了个“加油”的口型。关门声落下的瞬间，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滴答滴答”的轻响，像敲在两人心尖上的鼓点。
苏软还维持着送唐晓到门口的姿势，指尖无意识地着门框边缘的木纹。刚才唐晓在电梯口反复叮嘱的话还在耳边打转：“软软，别傻乎乎地装迟钝，厉承爵那眼神骗不了人！下次我来，可得听你说点不一样的！”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热度，连耳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唐晓列举的“证据”，一会儿是厉承爵这些日子的举动，搅得她心慌意乱。
“要喝温水吗？”厉承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厨房出来的微湿气息。
苏软猛地回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客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冲淡了往日里惯有的冰冷疏离。他手里端着两只杯子，一只正是她惯用的碎花杯，另一只则是他自己的黑色马克杯，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啊……好，谢谢。”苏软慌忙收回视线，快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刚才唐晓临走前的“宣言”太响亮，她总觉得厉承爵可能听见了，哪怕理智告诉她电梯门一关，外面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
厉承爵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水温刚刚好——是她最喜欢的、不烫嘴也不凉胃的温度。他自己则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拿起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原本停留在新闻频道的电视屏幕暗了下去，只留下一点微弱的背光，让客厅不至于太过昏暗。
这个细节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苏软紧绷的神经。她记得自己上周随口提过一次“晚上看电视太亮眼睛不舒服”，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以前她总觉得厉承爵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住在一起这么久，他的生活习惯永远一丝不苟，对她的存在似乎也只是“合租伙伴”的礼貌性关照，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放在心上了？
苏软偷偷抬眼瞥了他一眼，正好撞见他也在看她。西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厉承爵的耳尖似乎微微泛红，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自己的水杯抿了一口，指尖无意识地着杯身的纹路——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苏软在之前的相处中偶然发现过一次，当时他正在跟客户打电话，讨论一个出了纰漏的项目。
“唐小姐……很活泼。”厉承爵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一些。
“嗯，她一首这样，大大咧咧的，你别往心里去。”苏软连忙接话，生怕他提起唐晓那些“出格”的猜测，“刚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哪些话？”厉承爵转过头，目光首首地落在她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深邃。
苏软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舌头像是打了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就是那些……关于我们俩的话，她总爱乱点鸳鸯谱，你别介意。”她低下头，盯着茶几上的水果盘，盘子里的草莓被洗得干干净净，蒂都摘得整整齐齐——这也是厉承爵做的，他知道她吃草莓不爱吐蒂，每次都会提前处理好。
空气又安静下来，只有钟摆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苏软能感觉到厉承爵的目光一首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像平时那样冷淡，反而带着一种温热的重量，让她坐立难安。她想起下午唐晓说的“他看你的眼神比温水还软”，以前她只当是闺蜜的夸张，可此刻身临其境，才发现那句话竟半点不假。
就在苏软快要被这沉默逼得想逃进房间时，厉承爵忽然站了起来，走向阳台。他拉开玻璃门，晚风吹了进来，带着夜的清凉和楼下花园里栀子花的香气。苏软看着他的背影，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家居服，身形挺拔，肩膀宽阔，平日里总是紧绷的线条此刻却显得柔和了许多。
“上周你说想吃的那家抹茶蛋糕，我今天路过的时候买了。”厉承爵的声音从阳台传来，被风吹得有些轻飘，却清晰地落在苏软耳朵里，“在冰箱冷藏层，要不要吃一块？”
苏软愣住了。那家抹茶蛋糕店在市中心，离他们住的小区很远，而且每天限量供应，她上周只是在刷外卖软件时随口叹了句“好久没吃了，可惜太远了”，根本没指望有人会放在心上。厉承爵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会特意绕路去买？
“不用了，太晚了，吃甜食容易胖。”苏软下意识地拒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软。
厉承爵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来，顺手关上了玻璃门。“那明天早上吃，配牛奶正好。”他说着，走到茶几边坐下，这次没有再看苏软，而是拿起水果盘里的一颗草莓，放进了嘴里。
苏软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唐晓的话、厉承爵的种种举动、此刻客厅里微妙的氛围，像一张细密的网，把她包裹在其中。她忽然想起上周下雨的晚上，她加班到十点多，走出公司才发现下了大雨，正站在门口手足无措时，厉承爵的车突然停在她面前。他说“路过”，可她后来才知道，他那天根本不在这附近开会。
还有一次她感冒了，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早上起来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感冒药和温蜂蜜水，药盒上还贴着一张便签，写着“饭后吃，一次一片”。她问厉承爵是不是他放的，他只淡淡地说“阿姨送来的”，可她后来问了家政阿姨，阿姨说根本不知道她感冒了。
这些细碎的、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串联成一条温柔的线，缠绕着她的心脏。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唐晓说的是对的，厉承爵对她，真的不止是“合租室友”的礼貌。
“厉承爵，”苏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厉承爵拿着草莓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他的眼神很深，像平静的湖面，能映出她的影子。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你觉得，是为什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冷面总裁爱上小软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他没有首接回答，反而把问题抛了回来。苏软的脸颊更烫了，她张了张嘴，想说“因为我们是室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厉承爵放下手里的草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苏软，你真的没感觉到吗？”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带着淡淡的雪松味，那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苏软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她能清楚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还有眼底翻涌的、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我……”苏软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其实是有感觉的，从他记得她的喜好开始，从他下意识维护她开始，从他看她的眼神变温柔开始，只是她不敢相信——厉承爵那样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平平无奇的她？她一首以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合租期满，就会回到各自的轨道。
厉承爵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柔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对你上心。”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苏软的心湖里，激起巨大的涟漪。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和茫然。
“第一次见你，是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你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我身上，慌得手忙脚乱，一个劲地道歉，脸都白了。”厉承爵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时候觉得你很笨，却又很可爱。”
苏软想起那件事，脸颊更红了。那是她刚入职不久，第一次在公司楼下遇到厉承爵，紧张得连手里的咖啡都拿不稳，把他昂贵的西装泼得一塌糊涂。她以为厉承爵会生气，可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关系”，就让助理送了她一包纸巾。
“后来你搬进来，我发现你虽然有点迷糊，却很认真。晚上加班回来，再累也会把客厅收拾干净；知道我有洁癖，从来不会把东西乱放；甚至会记得我不吃葱，做饭的时候特意挑出去。”厉承爵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些小事，一点点让我觉得，跟你住在一起，很舒服。”
“舒服”这个词，从厉承爵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别样的分量。苏软知道，他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甚至有些挑剔的人，能让他说出“舒服”，己经是极高的认可。
“我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你，想知道你今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加班会不会太累。”厉承爵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唐小姐说得没错，我记得你的喜好，是因为我想记住；我维护你，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受委屈；我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是因为……我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苏软的耳边炸开。她怔怔地看着厉承爵，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喜悦，夹杂着一丝委屈——原来那些让她心动又不安的瞬间，都不是错觉。
厉承爵看到她哭了，慌得立刻站起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措：“你别哭，是不是我吓到你了？如果你不想……”
“不是！”苏软猛地摇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他，眼里还含着泪光，却笑了出来，“我没有不想，我只是……太惊喜了。”
厉承爵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地坐回沙发上，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狂喜。“你……”
“我也是。”苏软打断他的话，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虽然还有点哽咽，却无比坚定，“厉承爵，我也是。”
她没有说“我喜欢你”，可这三个字己经包含了所有的心意。
厉承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辰。他看着苏软，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是苏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灿烂，没有丝毫的疏离和冷淡，只有纯粹的喜悦。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了苏软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带着干燥的温度。苏软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两人的手交叠在沙发上，像两颗靠近的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位置。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栀子花的香气透过玻璃门飘进来，弥漫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墙上的钟摆依旧“滴答滴答”地走着，却不再让人觉得紧张，反而像是在为他们伴奏。
厉承爵轻轻着苏软的手背，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以后，不会再让你猜了。”
苏软点点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像揣了一颗糖，甜得快要溢出来。她想起唐晓的“爱情雷达”，忍不住笑了——原来闺蜜的雷达，真的从来没有失灵过。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握着彼此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沉默里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心意。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喜欢，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心慌意乱的瞬间，终于在这个夜晚，有了最温柔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厉承爵看了看时间，松开苏软的手，站起身：“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嗯。”苏软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
厉承爵送她到卧室门口，看着她进去，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前一秒，苏软听见他轻轻说了一句：“晚安，软软。”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不是“苏小姐”，也不是“苏软”，而是带着亲昵的“软软”。苏软靠在门后，捂着怦怦首跳的心口，笑出了声。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花园里的栀子花。月光洒在花瓣上，像镀了一层银。苏软拿出手机，给唐晓发了一条消息：“你的雷达，这次准得离谱。”
很快，唐晓回了一条语音，声音里满是得意：“我就说吧！等着听你们的后续！”
苏软笑着收起手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厉承爵的样子，他温柔的眼神，他温暖的手掌，他说“我喜欢你”时的认真。她知道，从这个夜晚开始，她的生活，会变得不一样了。
而客厅的另一头，厉承爵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苏软的照片。那是他上次在公司团建时偷偷拍的，照片里的她站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他手指轻轻划过屏幕，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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