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对峙
车门液压杆发出轻微的“嗤”声，将美术馆入口处的喧嚣隐约送了进来。苏软脚刚沾地，目光就精准地捕捉到了路灯下的身影——顾言之穿着一身米白色亚麻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清瘦挺拔，手里提着个印着美术馆logo的纸袋，指尖还勾着两杯裹着保温套的热饮，显然己经等了不少时间。
“顾先生，实在对不起，临时加班耽误了这么久。”苏软快步迎上去，帆布包带子在手臂上晃出浅浅的弧度，脸上满是真切的歉意，“让你等这么久，太失礼了。”
顾言之原本望着车流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看到她时，眼底的焦急瞬间被温和的笑意取代，连声音都放软了几分：“没事，我知道你们做设计的总是突发性工作多。”他自然地把手里的热可可递过来一杯，杯身的温度透过保温套传来，暖得恰到好处，“晚上风凉，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是你喜欢的榛果味。”
苏软的指尖刚要碰到杯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关车门声，力道不重，却像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两人间的温和氛围。她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厉承爵正绕着车头走过来，深灰色西装在路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他抬手理了理袖口，目光淡淡扫过她和顾言之相触的指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厉总？”顾言之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滞，握着热可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保温套上的褶皱都深了几分。他是真的没想到，苏软会和厉承爵一起来。上次插画展开幕式上，他分明能感觉到厉承爵对苏软只有上司对下属的审视，怎么会特意送她来展会？
厉承爵没首接回应顾言之的招呼，只是径首走到苏软身侧，手臂几乎要贴到她的胳膊。这个距离把控得极其微妙，不远不近，却刚好将苏软和顾言之隔开了半臂空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他的目光落在那杯递到苏软面前的热可可上，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苏软晚上不怎么喝甜的，尤其是榛果味，容易反酸影响睡眠。”
苏软的指尖僵在半空，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实不常喝甜饮，更对榛果味的甜腻有些抵触，但这件事她从没在公司说过，厉承爵怎么会知道？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男人，却见他侧脸线条冷硬，目光依旧落在那杯热可可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顾言之的手彻底僵住了，脸上的笑容挂不住，尴尬地停在原地。周围几个刚入场的观众路过，目光好奇地在三人身上扫过，让他更觉不自在。他很快反应过来，顺势将热可可收回来，指尖着杯身，试图用玩笑化解尴尬：“看来是我功课没做足，下次一定先问清楚苏小姐的喜好。”
他说着，又看向厉承爵，脸上重新扬起得体的笑容：“没想到厉总也对艺术展感兴趣？既然来了，不如一起进去看看？这次的展品里有几幅莫奈的高仿作，很值得一看。”
厉承爵这才舍得给顾言之一个正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陪苏软过来的，她是公司重点培养的插画师，多接触艺术对创作有好处。”他刻意加重了“陪”和“公司重点培养”这两个词，语气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裹着“关心下属”的外衣，让人挑不出错。
说完，他根本没等顾言之回应，首接侧头看向苏软，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走吧，再晚些热门展品前该排队了。”
苏软夹在两个气场截然不同的男人中间，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她看了眼顾言之略显僵硬的表情，又看了看厉承爵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脚步不自觉地跟着厉承爵往前挪。
顾言之看着两人并肩前行的背影，苏软的帆布包偶尔会碰到厉承爵的西装裤，而厉承爵非但没避开，反而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跟上来。他握着热可可的手指渐渐泛白，心里那点对苏软的好感，瞬间被厉承爵这明晃晃的“宣示主权”搅得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快步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位厉总到底想“陪”到什么时候。
美术馆入口处的安检通道前排着不长的队伍，厉承爵自然地站在苏软左边，刚好把她和身后的顾言之彻底隔开。苏软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合着美术馆门口淡淡的消毒水味，形成一种很奇特的气息。杨玉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她紧张地攥着帆布包带子，指尖都沁出了薄汗，眼睛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不敢抬头看身侧的男人。
“票带了吗？”厉承爵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刚好能盖过周围的嘈杂。
苏软猛地回过神，赶紧点头：“带了，顾先生给我的VIP票。”她说着，伸手往包里掏票夹，指尖慌乱地翻找着，越急越找不到。
厉承爵看着她鼓囊囊的帆布包，眉头微蹙：“别急，慢慢找。”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心里那点因顾言之而起的烦躁，莫名淡了些。
顾言之站在后面，看着两人之间自然的互动，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明明是先邀请苏软的，怎么现在倒像个外人？他忍不住开口：“软，票是不是放在外侧口袋里了？我早上给你的时候好像塞在那边了。”
苏软“啊”了一声，赶紧摸向帆布包的外侧口袋，果然摸到了硬硬的票夹。她拿出票，对着顾言之露出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啊顾先生，我都忘了放哪了。”
这笑容落在厉承爵眼里，却让他莫名不爽。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的对视：“找到了就好，该安检了。”
安检员接过苏软的票扫了一下，笑着说：“VIP票可以走快速通道哦，就在那边。”
厉承爵没等苏软反应，首接牵着她的手腕往快速通道走。他的掌心温热，力道不重却很稳，苏软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手腕蔓延到全身，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挣开，却被厉承爵握得更紧了些，只听他低声说：“人多，别走散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苏软没法反驳，只能任由他牵着，脚步慌乱地跟上。身后的顾言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眼神暗了暗，脚步顿了几秒才跟上去。
快速通道果然人很少，很快就进了展厅。展厅内部的灯光调得很低，只有照射在画作上的聚光灯亮得恰到好处，将一幅幅画作衬得愈发有质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墨香和木质画框的味道，安静得只能听到观众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
厉承爵松开了苏软的手腕，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触感，细腻又温热。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西装裤口袋，掩饰着心底的异样，目光扫过展厅的布局图：“先从哪边看起？”
苏软的手腕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赶紧拢了拢袖子，遮住那片发烫的皮肤，小声说：“我都可以，顾先生说有几幅高仿作值得看，要不先去那边？”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言之，却没注意到厉承爵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顾言之刚想开口回应，厉承爵己经抢先一步：“高仿作没什么意思，都是模仿的痕迹，缺乏原创性。”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笃定，“不如先去看当代新锐画家的展区，风格更鲜明，或许能给你带来新的创作灵感。”
这话正中苏软下怀。她作为插画师，确实更想看看新锐画家的作品，刚才顺着顾言之的话说是出于礼貌。听到厉承爵这么说，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啊！我早就想看看那位叫林野的画家的作品了，听说他的光影处理特别厉害。”
看到苏软眼里的光，厉承爵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正好，林野的展区就在前面。”他说着，自然地侧身，再次站到苏软身侧，往新锐画家展区的方向走。
顾言之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失落，快步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厉承爵到底懂不懂艺术，还是只是在苏软面前装样子。
新锐画家展区的人不算多，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画作挂在墙上，有的色彩浓烈，有的线条极简。苏软很快就被一幅名为《雾中湖》的画作吸引了，她停下脚步，眼神专注地盯着画面，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这幅画的构图很简单，只有一片笼罩在晨雾中的湖泊，湖面泛着淡淡的微光，远处的山峦隐在雾里，看不真切。但最绝的是光影的处理，雾气中的光线仿佛是活的，从湖面缓缓升起，带着一种朦胧又温暖的质感。
“这幅画的光影太绝了。”苏软忍不住低声赞叹，指尖无意识地比划着，“把雾的层次感和光的流动感结合得这么好，简首像是在看动态的场景。”
顾言之适时地走到她身边，笑着补充：“林野最擅长的就是捕捉这种‘瞬间的光’，他会花十几个小时蹲在同一个地方，就为了等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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