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来自前老板的“问候”
辰星科技总裁办公室的空气，依旧保持着恒定的低温，仿佛连时间在这里的流速都比外界更缓慢、更凝滞。江辰坐在他那张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红木桌面，听着市场部总监赵伟略显迟疑的汇报。窗外阳光炽烈，却被厚重的防紫外线玻璃和自动调节的百叶窗驯服，只在地毯上投下几道规整而冷漠的光栅。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江总。”赵伟合上手中的平板电脑，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启辰科技’，注册资金不算雄厚，团队规模目前看来也很小。但创始人……是林薇。”
最后那个名字，他念得格外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江辰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他抬起眼，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针，聚焦在赵伟脸上：“谁？”
“林薇……林助理。”赵伟感到头皮微微发麻，硬着头皮补充道，“就是……之前离职的那位林助理。”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顶级配置的电脑主机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频运行声。
江辰的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椅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音节。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种极致的平静之下，往往酝酿着风暴。
几秒钟后，他极轻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挟着毫不掩饰的荒谬感和居高临下的嘲讽：“林薇？创业？做SaaS？赋能行政助理？”
他一连重复了几个关键词，每一个词都像是一颗冰珠，砸在空气中，带着刺骨的凉意和质疑。
内心OS：“……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给我端咖啡、记日程、处理烂摊子的助理，摇身一变成了科技公司创始人？她知道什么叫架构？什么叫算法？什么叫市场推广？怕是连最基本的融资条款都看不懂吧？是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林薇的所有价值，都紧密地依附于“辰星科技总裁首席助理”这个头衔，以及他所提供的平台和权力。她是他一手打磨出来的、最趁手的工具，高效、顺从、且绝对可控。工具一旦离开了主人，离开了它原本的位置，理应生锈、报废，沦为无人问津的废铁，怎么可能反而自成一体，甚至发出挑战的鸣响？
这简首是对他判断力和权威的莫大讽刺。
“是的。”赵伟点头，将平板电脑上的信息投射到办公室的巨幅屏幕上，“这是他们目前透露出的产品概念图和一些初步功能介绍，主打智能日程管理、跨平台信息聚合和自动化流程……”
江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屏幕上那些看似精美、实则在他眼里空洞无物的PPT图表和宣传语，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愈发明显。
“智能日程？呵，”他打断赵伟，语气冷冽，“她是不是忘了，她最‘智能’的时候，就是在我凌晨三点打电话时，能立刻清醒地记下所有要求？现在要把这种‘技能’打包成产品卖钱？异想天开！”
他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屏幕上那些无聊的信息：“目标用户是助理和行政？一群预算有限、在公司里说不上话的边缘人群？这市场规模，小得可怜。付费意愿？更是低得可笑。哪个公司会为了‘让助理轻松点’这种可笑的理由，额外付一笔可观的软件费用？她这商业逻辑，从一开始就根本立不住脚。”
内心OS：“……看来离开辰星，没了我的约束和指引，她的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真是可悲。”
他完全忽略了林薇过去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协调整个集团资源、如何精准预判他乃至整个管理层需求、如何将琐碎事务系统化处理的能力背后，所蕴含的巨大产品化和商业价值。在他眼中，那些只是“助理的本分”，是平台赋予她的执行力，而非她自身具备的、可迁移的核心竞争力。
“但是，江总，”赵伟谨慎地补充道，“他们似乎拿到了一笔天使投资，投资方是……秦昊。”
“秦昊？”江辰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一个在投资圈里以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著称的富二代，背景深厚，做事全凭个人喜好，投资记录好坏参半，像个挥霍家产的纨绔子弟。
内心OS：“……秦昊？那个有名的瞎投阔少？难怪。看来不是林薇有多厉害，是走了狗屎运，傍上了一个人傻钱多的主儿。秦昊那种公子哥，投点钱陪小助理玩过家家，也不奇怪。”
这个发现，反而更加佐证了他的判断——林薇的创业，不过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闹剧，一个依靠运气而非实力的脆弱泡沫，根本不足为惧。
他甚至产生了一丝极其隐蔽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愠怒：他江辰曾经用过的、打磨得如此顺手的人，如今却成了另一个男人（尤其还是秦昊那种他看不上的男人）“玩票”的附属品？这感觉，微妙地刺伤了他某种程度的“所有权”心理。
“看来秦公子最近闲钱又多得没处花了。”江辰最终淡淡地评价道，语气中的轻蔑溢于言表，“既然他们想玩，那就让他们玩玩好了。”
他顿了顿，手指重新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仿佛在俯瞰一群蝼蚁的无谓挣扎。
“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他人生死的冷酷，“辰星科技的核心领域，不容任何阿猫阿狗来染指，哪怕只是蹭一下边。市场部‘关注’一下。”
这声“关注”，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在赵伟耳中，却重如千钧。他立刻明白了老板的意图。这不是简单的市场监测，而是意味着启动一套成熟的、针对新兴潜在竞争对手的压制流程。
“明白，江总。”赵伟心领神会，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要点，“我们会立刻全面分析‘启辰’的产品定位、潜在客户群以及他们的早期宣传策略。我们会确保，任何可能对辰星业务产生哪怕一丝一毫影响的苗头，都被及时……‘疏导’。”
“嗯。”江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算是认可。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明天会议的咖啡口味，“对了，听说他们还在招人？特别是技术岗。跟HR打个招呼，让我们的人事‘主动’一点，去‘帮助’一下那些可能对启辰感兴趣的候选人，特别是那些有点经验的，让他们‘看清’形势，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挖角关键人才、制造人员流动混乱是常见的商战手段。这意味着，辰星科技将利用其强大的行业地位和薪酬优势，精准狙击启辰科技的任何招聘努力，甚至主动出击，挖走他们可能己经谈妥的关键技术人才，从根本上扼杀其组建团队的可能性。
“好的，江总。我会和HR总监密切沟通此事。”赵伟立刻记下。
“还有，”江辰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的启辰LOGO，那简洁的图形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和可笑，“跟几家跟我们合作密切的媒体和行业分析师‘打个招呼’。我不希望在任何‘严肃’的科技版块或者行业报告里，看到对这个可笑玩具的任何正面报道或分析。如果非要出现，那应该是作为‘盲目创业’的反面教材案例。”
通过舆论引导、恶意诽谤损害对手声誉是常见的商战手段。他要从一开始，就从舆论和行业认知上，将“启辰”定性为一个不入流的、注定失败的笑话，彻底剥夺其可能获得的任何公信力和市场关注度。
“明白。我们会妥善处理媒体关系和分析师预期。”赵伟点头，深知这将极大限制启辰科技的早期品牌建设和市场信任度建立。
江辰满意地靠回椅背，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不值得他多费一秒钟的心神。
内心OS：“……林薇，你以为离开了辰星，离开了我的掌控，就能海阔天空？真是天真得可怜。没有我的平台，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很快就会亲身体会到，真正的商业世界，远比给你前老板泡咖啡要残酷得多。你和你那过家家的公司，最好能多撑几天，别让我觉得太无聊。”
他摆了摆手，示意赵伟可以出去了。
赵伟如蒙大赦，恭敬地躬身，快步退出了总裁办公室。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江辰独自一人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准备处理下一份文件。关于林薇和她的启辰科技，就像屏幕上偶尔弹出的无关紧要的广告弹窗，被他随手关闭，清理出记忆缓存，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在他那精密计算、弱肉强食的商业世界观里，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例行公事般的市场清理动作。如同巨人漫不经心地抬脚，拂去鞋面上的一粒尘埃，甚至不会低头去看一眼那尘埃原本的形态。
他根本不会想到，也绝不认为，这粒他嗤之以鼻的尘埃，内部正蕴藏着怎样顽强的生命力和灼热的能量。更不会预料到，今日这轻飘飘的一句“关注一下”，在未来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最终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反弹回来，狠狠撞击他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基座。
此刻的他，依旧沉浸在绝对的掌控感和居高临下的傲慢之中，认为一切尽在掌握。
风暴的种子，己在轻蔑的目光中被悄然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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