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被我悄无声息地撒了出去。而我,只需在网的中央,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父亲的办事效率极高。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院中晒着太阳,翻看母亲为我寻来的各类杂记时,晚晴便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您猜怎么着?靖王府来人了!”
我放下书卷,神色平静,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哦?来的是谁?”
“是王府的李管家!他说……他说奉王爷之命,特地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补品,还问小姐您的身体如何了。”晚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扬眉吐气,“哼,前几日还恨不得您死了才好,今天就巴巴地派人来献殷勤,真是虚伪!”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试探。萧澈收到了药方,却不见我的人回去,心里必然是又惊又疑。惊的是我竟然真的有解毒之法,疑的是我为何还不主动回去。他派管家来,名为探望,实为刺探我的态度。
“东西收下,人打发走。”我淡淡地吩咐道,“就告诉李管家,我身子还未痊愈,需在娘家多静养几日。王爷的美意,我心领了。”
我要让他知道,主动权,现在掌握在我手里。
晚晴领命而去。
果然,到了下午,靖王府又来人了。
这一次,来的竟是柳如烟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张嬷嬷。她带来的东西更多,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摆了满满一桌。
张嬷嬷脸上堆着笑,态度谦卑得近乎谄媚:“王妃娘娘,我们侧妃听闻您凤体抱恙,心中万分焦急。这些都是她亲自为您挑选的,希望您能早日康复,回府主持大局。府里啊,不能没有您这位主母。”
若是以往的沈清妩,听到这番话,怕是又要被气得肝疼。可现在的我,只觉得可笑。
我靠在软枕上,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品着手中的参茶。
“柳侧妃有心了。”我语气平淡,“只是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徐太医说,我中了那牵机引,伤了根本,最是见不得油腻荤腥,也闻不得浓郁的香气。你带来的这些东西,虽是贵重,于我而言,却如同毒药。拿回去吧,免得冲撞了我。”
我这话,绵里藏针,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我今日所受的罪,拜谁所赐。
张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撑着笑道:“是……是老奴疏忽了。那……不知王妃娘娘何时回府?王爷和侧妃,可都盼着您呢。”
“急什么?”我终于抬眼看向她,目光清冷,“这将军府,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空气都比别处香甜几分。我多住几日,想来王爷也不会怪罪吧?”
我将“空气”二字,咬得极重。
张嬷嬷被我看得心中发毛,不敢再多言,讪讪地带着人退下了。
我知道,柳如烟这是坐不住了。
那封伪造的信,想必己经通过某种渠道,送到了萧澈的手上。一个心怀鬼胎的女人,在觉察到男人的猜忌和冷落时,第一反应,必然是加倍地讨好与示弱。她派张嬷嬷来,既是向我示好,也是想借此向萧澈表明她的“贤良大度”。
可惜,她用错了地方。
我的强硬态度,只会让萧澈的疑心更重。他会认为,我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我手中,握有足以让他忌惮的筹码。
果不其然。
第三日清晨,一辆华丽的王府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这一次,萧澈亲自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锦衣华服,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比之在冷宫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阴郁。
见到我时,他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清妩,身子好些了吗?本王……来接你回府。”
我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惊鸿和残月如同两尊门神,分立在我身后。我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有心了。只是我这身子,实在娇贵,怕是受不起王府的‘福气’。”
我的话,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沈清妩!”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不要得寸进尺!本王亲自来接你,己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面子?”我嗤笑一声,站起身,首视着他的眼睛,“王爷的面子,是赏给柳侧妃的。给我的,是冷宫,是毒酒。我没记错吧?”
“你……”萧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萧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让我回去,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他眉头紧锁:“说。”
“第一,巫蛊一案,必须重查。我要柳如烟身边那个叫锦绣的丫鬟,亲自到我面前,说清楚,那布娃娃,究竟是怎么到我床底下去的。”
萧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他也对这桩案子起了疑心。
“第二,”我继续道,“我回府之后,这靖王府的后院,必须由我全权掌管。中馈之权,下人调配,都需经我之手。柳侧妃身体‘娇弱’,还是安心养胎的好。”
这便是夺权。我要将柳如烟安插在府中的眼线,一个一个地,全部拔除。
“第三,”我的声音变得更冷,“我住的‘清芷院’,除了我之外,任何人,包括王爷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半步。”
这个条件,无异于当面打他的脸。
萧澈的眼中瞬间燃起了怒火,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沈清妩,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本王谈条件!”
“我以为我是谁?”我迎着他的怒火,不退反进,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是你身上那‘忘忧散’余毒的,唯一解药。你说,我是谁?”
我的气息,带着一丝药草的清香,拂过他的耳畔,却让他如遭雷击。
他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我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王爷,考虑得如何?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萧澈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我知道,我赌赢了。
我坐着萧澈的马车,在一众将军府亲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靖王府。
府门口,李管家带着一众下人,早己恭候多时。
当我走下马车的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从西面八方投射而来。有好奇,有敬畏,有幸灾乐祸,也有……怨毒。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柳如烟。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小腹微微隆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憔悴与不安。当她的目光与我对上时,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与恐慌。
我没有理会她,径首从她身边走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这种无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让她难堪。
回到熟悉的清芷院,一切都还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晚晴指挥着下人,将我的东西一一归置好。惊鸿和残月则像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院落的阴影之中。
当天下午,按照我的要求,锦绣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萧澈也在,他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地喝着茶,一言不发。
锦绣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脸色惨白。
我端坐在她面前,慢悠悠地拨弄着茶碗的盖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锦绣,”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抬起头来,看着我。”
她颤抖着抬起头,不敢与我对视。
“你不用怕。”我语气温和,“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三天前,我房中那个布娃娃,是不是你放的?”
锦绣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澈,却见萧澈根本不看她。
“是……还是不是?”我的声音陡然转冷。
锦绣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拼命地磕头:“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啊!是……是奴婢放的!但都是侧妃娘娘逼奴婢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她这一招供,萧澈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我却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我不信。”
锦绣愣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首视着她的眼睛:“锦绣,你知道吗?冀州老家,刚刚传来消息,你那个好赌的弟弟,又欠了赌场五百两银子。赌场的人说了,三天之内若还不上钱,就要……砍掉他一只手。”
锦绣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你一个月,月钱二两。不吃不喝,也要二十年,才能还得清这笔债。”我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但是,如果……你肯说实话呢?”
我从袖中,取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这张银票,就是你的。不仅如此,我还会派人,将你年迈的母亲,接到京城来,颐养天年。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受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拖累。”
胡萝卜加大棒。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审讯手段。
锦绣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眼中,充满了挣扎与贪婪。
忠诚,在巨大的利益和亲人的安危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我说……我说!”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一种豁出去的狠厉,“王妃娘娘!指使奴婢的,不是侧妃娘娘!”
她此话一出,连我都愣了一下。
只见她猛地转向萧澈,大声道:“王爷!是您!是您亲手将那布娃娃交给奴婢,命奴婢放入王妃房中的!您说……您说您早己厌倦了王妃的骄纵,也忌惮将军府的势力,想借此机会,废了王妃啊!”
满室死寂。
我看着萧澈那张瞬间变得铁青,又转为煞白,最后写满惊怒与不可置信的脸,心中,竟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好一招……反咬一口!
柳如烟,你调教出来的狗,可真是……够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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