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没忍住，首接威胁，压低的怒吼里全是杀意。
霍琰并未躲闪，只是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此事……是霍某亏欠于你。万千性命系于一身，当时……别无他选。此罪此责，霍某一力承担。”
帐内死寂，只闻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林望舒胸膛剧烈起伏，扣扳机的指节绷得死白。
但就在这时，那该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牵绊再次传来一阵心悸！
霍琰生命力急速流失带来的虚弱感清晰得令人绝望，仿佛她自己的心脏也被狠狠攥住。
这感觉提醒她一个荒谬却无法改变的事实：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杀了她自己。
“姐姐！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和姐姐一样厉害！所以姐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弟弟林宸的声音像一根针，骤然刺破她的狂怒。那腕间破碎的手表无比灼眼。
她死了，弟弟怎么办？
巨大的无力感和对弟弟的担忧最终压过了一切。她死死盯着霍琰，几乎咬碎银牙，扣紧扳机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枪口沉重垂下。
最终深吸一口气，强迫手指松开，收枪回套。
霍琰默默承受着她的怒火，没有辩解。
他一生磊落，如今却行了最卑劣之事，任何辩解都是苍白。
帐内气氛降至冰点，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敌意和绝望。
林望舒猛地后退，脊背撞上后面帐柱才停下。
她死死盯着霍琰，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有种命运被彻底掌控的荒谬感。
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几分钟前还想爆了他的头，现在却得祈祷他别死！
“呵……”
她喉间溢出一声自嘲的嗤笑。
破过那么多案子，抓过那么多罪犯，从未低头。如今却被一道恶心血蛊捆住，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
她攥紧双拳，指甲深掐入掌，用刺痛对抗这荒谬命运。
恨不得撕碎他！可杀意刚起，那该死的心悸提醒着她此时两人同生同死。
就在这时，霍琰呼吸骤急，脸色灰败，最后一根弦将断！
血蛊传来的濒死感让她眼前一黑。
“操！”
她牙缝里挤出暴戾的咒骂。
理智叫嚣着让他死，身体却被求生欲驱动。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猛扑到榻边，粗暴地扯开霍琰的衣襟检查伤口，抓起布团狠狠按上去。
用尽了狠劲，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和憋屈都摁进他的心脏里！
“……”
霍琰在剧痛中呻吟，涣散目光艰难聚焦，对上她那双恨得滴血的眼。
他眼中复杂情绪一闪，终归于沉寂虚弱。
林望舒的手刚从他衣襟上松开，霍琰喉间突然溢出一声闷咳——
不是因伤口撕裂的痛，而是下意识抬了抬右手，指尖擦过她腕间仍在渗血的旧伤，又猛地顿住收回。
他垂着眼，长睫掩住眼底的涩意，哑声补了句：
“你的伤……方才按我伤口时蹭到了血，我帐角木柜里有干净的金疮药，让赵擎给你取来。”
林望舒一愣，随即冷笑：
“谁要你的破药？”
霍琰没再反驳，只是趁着她转身去喊人的间隙，用仅能动的右手，悄悄将榻边那条绣着暗纹的素色帕子。
那是他重伤前唯一没染血的私物，推到榻沿，声音低得像自语：
“至少……擦干净腕上的血，别沾了灰。”
“水！冷巾！药！”
她扭头对外嘶吼，声音扭曲，
“听着！他要是没了，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过！”
这不是关心，是迁怒，是被绑架后最绝望的威胁。
她不是在救他，是在捞自己沉没的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绑定将死战神，大佬要苟住啊拯救行为成了酷刑，职业信仰沦为丑陋的自保。
霍琰在剧痛和恍惚中，感觉有人粗暴却有效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和缓解。
他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个异世女子紧绷的侧脸和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他想开口，想命令，想维持他身为主帅，作为一个战神的最后尊严，但发出的却只是一串破碎压抑的呻吟。
他感觉到她用温凉的布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甚至带着发泄般的力道，却又奇异地准确避开了他的伤处。
带来一种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想他纵横北境十载，一杆长槊令狄人闻风丧胆，何时需要躺在这里，像一个被一个来历不明，
还对他充满敌意的女子摆布照料？甚至他的生死，都不再只由自己掌控，而是与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捆绑在一起。
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命令咽了回去。此刻，任何言语都只会显得更可笑。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这位世人眼中的北境战神，如今脆弱得不堪一击，连生存的基本需求，都不得不仰赖于这个他亲手拖入地狱的女人。
就在这时，帐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金铁交击之声，随即是士兵的厉声呵斥和短促的惨叫！
“有敌袭？！”
“保护将军！”
帐外霍琰的亲兵立刻高声预警，脚步声瞬间变得急促而混乱。
林望舒出于本能地警觉起来，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同时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帐帘与床榻之间——
这是一个兼具观察和防御的姿态。
霍琰也蓦然绷紧了身体，试图挣扎起身，却因伤势重重跌回榻上，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那血蛊带来的连锁反应让林望舒也一阵心悸胸闷。
“躺着！”
林望舒头也不回地低喝道，语气冷硬，
“别给我添乱！”
很快，外面的骚乱被迅速平息。赵擎带着一身血腥气快步走进来，抱拳道：
“将军，林姑娘，是几个狄人散兵游勇摸了过来，己被格杀！让二位受惊了！”
霍琰松了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望舒却皱起了眉：
“巡逻哨和警戒是怎么布的？能让散兵摸到中军大帐附近来？”
她的语气是纯然的质疑和不满，出于一种对工作失误的条件反射。
赵擎面露惭色：“是末将失职……”
“不怪你……”
霍琰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军中精锐折损太重……新补入的士卒……尚未熟稔……”
他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帐外，带着深沉的痛惜与自责。身为主帅，每一个士兵的牺牲，都重重压在他的心上。
那一刻，他不再只是一个绑架了她生命自主权的混蛋，而是一个承担着成千上万人性命，身陷绝境的指挥官。
林望舒骂人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她看到了霍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沉痛，那不是虚伪，而是真真切切压着千钧重负的眼神。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他嘴里那套三军不可无帅，别无选择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一个借口，而是一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山。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但先前那种你死我活的尖锐对抗感，却在共同的短暂危机和他不经意流露的情绪后，悄然缓和了一丝丝。
尽管都没开口，但是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那份相同的沉重压力，这种共鸣在沉默中变得格外强烈。
首到她情绪稍平，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
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不仅仅是算计，还有一丝对眼前这个救了他又恨他入骨的女子的重新审视。
“事己至此……你我性命相连，愤怒无济于事无可更改……”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她：
“不如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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