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盘坐在死寂的王宫大殿中,周身被一股灰白与暗红交织的能量漩涡所笼罩。那是刚刚吞噬的、来自女儿国邪胎的庞大怨念,此刻正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试图反客为主。
这股能量极其特殊,它并非单纯的杀戮罪业,而是由最纯粹的母爱、女婴的绝望、以及被扭曲的守护欲望混合而成,性质阴寒而粘稠,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精神污染。若非玄煞的魂体历经五百年魂裂锤炼,心志早己坚如玄冰,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海量的怨念冲垮意识,变成一个只知哀嚎的疯子。
即便如此,他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怨念能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他的魂体,将那些女婴夭折的痛苦、母亲心碎的悲伤、以及邪胎的疯狂呓语,强行灌入他的感知。他的意识海中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同时哭喊、诅咒、哀求,搅得天翻地覆。
“坚持住……炼化它们!”玄煞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将那霸道无比的淬炼法门运转到极致。他的意识化作一尊冰冷的熔炉,将涌入的怨念洪流强行吸纳进去,以自身的孽力为火,以坚韧的意志为锤,反复锻打、碾磨!
灰白色的怨念在淬炼下,开始剥离出最精纯的灵魂本源力量,那是一种极为阴寒却纯粹的能量,缓缓融入他的孽骨金身,修复着之前的损伤,并使其变得更加凝实、坚韧。金身的暗沉光泽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灰白纹路,散发出更加幽冷的气息。
而那些负面的情绪杂质和精神污染,则被强行剥离出来,化作一道道黑红色的雾气,从他体表逸散而出,消散在空气中。这些杂质携带着巨大的痛苦,剥离的过程如同刮骨疗伤,让玄煞的魂体不断颤抖。
这是一个漫长而凶险的过程。大殿内的时间仿佛静止,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和玄煞偶尔压抑不住的闷哼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狂暴的怨念被彻底炼化、杂质被排出后,玄煞周身的能量漩涡渐渐平息。他缓缓睁开双眼。
左眼的赤金竖瞳,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瞳孔边缘隐约多了一圈极淡的灰白光晕,凝视时仿佛能引人坠入无尽的哀伤梦境。噬罪孽眼的能力,似乎因为吞噬了这种特殊的怨念而得到了一丝增强,或许未来能衍生出影响情绪的新用法。
孽骨金身彻底恢复,并且强度更胜往昔。原本暗金色的骨骼上,浮现出些许天然的、如同冰裂般的灰白纹路,不仅防御力大增,对精神类、诅咒类攻击的抗性也提高了。魂力更是变得雄浑了不少,虽然距离突破下一个层次还有距离,但实力己然稳固提升。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更加凝实有力的魂体。炼化过程虽然痛苦,但收获巨大。如今的他,有信心再面对猪刚鬣时,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王座上那具归于平静的女王白骨。从它最后残留的意念中,玄煞得到了关键信息:落胎泉在西边三十里的幽暗山谷,泉眼己被佛印污染。
女儿国子母河的异变,女婴无法存活,怨念积聚,这一切的根源,果然指向了佛门所谓的“落胎泉”。那本是化解女儿国生育困境的泉水,为何会成为污染的源头?那佛印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玄煞走出死寂的王宫,重新回到那片被婴孩骸骨包围的广场。炼化邪胎后,他对弥漫在此地的灰白色怨念感知更加清晰。这些怨念失去了核心,变得如同无根浮萍,虽然依旧浓郁,却不再具有主动的攻击性,只是永恒地沉浸在悲伤与绝望之中。
他抬头望向西边,昏黄的天色下,远处隐约可见一道蜿蜒的山脉轮廓。那里,应该就是幽暗山谷的所在。
没有丝毫犹豫,玄煞迈开脚步,踏着灰白的骨粉与尘埃,离开了这座象征着生命悲剧的绝嗣之国都城,向着西边的山谷进发。
三十里的距离,对于如今的玄煞而言,并不算远。沿途依旧是死寂的荒原,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女儿国无边怨念形成的灰白色雾气如同背景般永恒存在。
越靠近山脉,空气中的湿度似乎增加了一些,但那甜腻的腐臭气息也越发明显,甚至盖过了怨念的悲伤。仿佛山谷中隐藏着比死亡更加腐烂的东西。
很快,一个入口狭窄、两侧峭壁高耸、内部光线昏暗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中弥漫着浓浓的白色雾气,那腐臭气息正是从雾中传来。谷口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残缺的、非人形的骨骸,像是某种大型昆虫或爬行动物。
噬罪孽眼望向山谷内部,白雾无法完全阻挡视线。玄煞看到山谷深处,有一股强大而扭曲的罪业之气盘踞,那气息中混杂着佛门的清净之力,却被某种更深沉的黑暗所污染,变得异常诡异。同时,他也感应到了一股浓郁的水汽和生命能量,但那生命能量同样充满了腐朽和堕落的意味。
落胎泉,就在里面。
玄煞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潜入山谷。谷内雾气弥漫,能见度很低,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和厚厚的苔藓。偶尔能看到一些变异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菌类植物,形态丑陋。
随着深入,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如同溪流潺潺的水声,但那水声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低沉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异响。
穿过一片浓密的、枝叶扭曲的怪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谷最深处,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稀释血液般的淡粉色,水面不断冒着细密的气泡,散发出浓郁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这就是落胎泉?
而在水潭的正中央,有一眼泉眼,正在汩汩地向外涌出粉红色的泉水。泉眼上方,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黯淡金光的佛门符印!那符印造型古朴,却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裂纹,一股股不祥的黑色气息正从裂纹中渗出,污染着下方的泉眼和涌出的泉水!
佛印之下,泉眼之中,似乎镇压着什么东西?而那低沉的、如同心脏搏动的声音,正是从泉眼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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