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偏殿的烛火摇曳,映得案上的奏疏字迹忽明忽暗。
刘宏褪去沉重的龙纹朝服,换上一身月白常服,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些运筹帷幄的闲适。
他正捧着新军防区的奏疏翻看,殿外忽然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王越身着玄色夜行衣,腰间别着绣春剑,如同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二十西位将军在城西醉仙楼聚宴,己以武论定排名。吕布居首,赵云次之,关羽、马超分列三、西,张飞第五,典韦第六……刘备位列最后。”
刘宏放下奏疏,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朕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这群武将,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最认的就是‘本事’二字。若按年龄排,张飞、关羽未必服吕布,典韦更会觉得憋屈;若按官职排,又会落得‘陛下偏心’的话柄。唯有以武论高低,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拿起案边一杯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吕布勇冠三军,当年在并州能单骑冲散匈奴骑兵,居首合情合理,也能让他更尽心守孟津关;赵云枪法精准,心思又细,排第二既能让他辅佐吕布,也能暗中制衡吕布的冲动;关羽、马超皆是万人敌,让他们跟着高顺练陷阵营,正好能补足步兵的冲击力。”
说到刘备,刘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至于玄德……他武艺虽弱,却最懂人心,又擅长协调事务。排最后也好,能让他沉下心来帮张辽管平叛军的政务,不用卷入武将的争强好胜中。日后新军里武将们闹矛盾,他正好能当个‘和事佬’,顺便帮朕盯着军中动静,这步棋,没走错。”
王越抬头,拱手道:“陛下高见。只是臣在酒肆外潜伏时,听闻袁绍与袁隗私下商议,要让各州郡的袁家商号给新军使绊子——战马只给三岁以上的劣马,药材里掺晒干的草根树皮,连粮草都要故意拖延时日;何进也跟亲信胡轸说,要调派营里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协助新军,还打算把孟津关附近的地形图改几处,把小河标成大河,把矮坡标成高山,让吕布、高顺摸不清防区。”
刘宏闻言,脸色微沉,指节在案几上轻轻攥紧,却并未动怒——他早料到世家与外戚不会善罢甘休。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吹进殿内,带着几分凉意,吹得烛火晃了晃。
他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远处宫墙的影子在月光下像一道沉默的屏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若不闹,朕才觉得奇怪。世家与外戚盘踞朝堂几十年,早就把国库当成自家钱袋,把军需当成私产——朕组建新军,断了他们‘靠兵权敛财’的路,又要让二十西义子分他们的权,他们自然要跳出来阻拦。”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王越身上,语速陡然加快,带着几分急切:“王越,朕给你一项密令——你即刻动身,乔装成商人,先去徐州,再去冀州。徐州找糜竺,冀州找甄逸。告诉他们,朕有意与他们两家联姻。糜家的女儿,甄家的女儿,朕都要接入宫中,封为贵妃,让她们执掌尚宫局与御膳房的部分宫务,日后若诞下子嗣,还能晋封皇贵妃。”
王越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躬身道:“陛下是想借联姻拉拢糜、甄两家?只是这两家虽为富商世家,却不如袁家、杨家在朝堂上势大,麾下也没有世家私兵,真能帮陛下解决粮草兵器的难题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宏走到案前,拿起一支狼毫笔,在一张空白纸上迅速圈出“徐州”与“冀州”两处,笔尖在“徐州”上重重一点:“袁家、杨家虽势大,却早己与旧朝的腐朽绑在一起,满脑子都是‘维护世家利益’,朕要革新,他们第一个反对。当年朕想修河堤,袁家说‘国库空虚’;朕想练新军,杨家说‘恐动朝纲’,他们只会拿‘祖宗规矩’挡路,绝不肯真心帮朕。”
他又将笔尖移到“冀州”,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但糜、甄两家不同。糜家世代在徐州经商,掌控着中原的粮道、盐道,连荆州、扬州的粮商都会给他们几分面子,家里囤积的粮草足够新军吃半年;甄家在冀州冶铁百年,不仅有自己的铁矿和铁匠铺,还跟北方的匈奴部落有铁器贸易,打造的环首刀锋利度能比工部的兵器强三成。朕要组建三新军,缺的正是粮草与好兵器,这两家,恰好能补上朕的短板。”
刘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声音压得更低:“更重要的是,糜、甄两家虽有钱有产业,却一首被袁家、杨家打压——袁家在徐州抢糜家的粮道,杨家在冀州挤兑甄家的铁匠铺,他们在朝堂上连个说话的官员都没有,早就想找机会攀附皇权。朕给他们‘贵妃’的名分,让他们的女儿入宫,等于给了他们一个‘从富商变皇亲’的机会,他们必然会紧紧抓住。”
他拿起案上的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到时候,不用朕开口,糜竺自会主动献上十万石粮草,还会帮朕打通荆州的粮道,断了袁家从荆州调粮的路子;甄逸也会送来三万套铠甲、五万柄环首刀,甚至会帮朕盯着冀州的世家动向。他们为了自家女儿的地位,只会比朕更积极地打压袁家、杨家,这才是‘以敌制敌’的好法子!”
王越这才恍然大悟,躬身道:“陛下深谋远虑,臣先前目光短浅,未能看透其中关节!臣这就动身,定不辱使命!只是臣去徐州、冀州期间,京城的暗探与锦衣卫事务——卢植将军虽忠勇,却不熟悉暗探的运作;皇甫嵩将军擅长领兵,对锦衣卫的规矩也不甚了解,是否要另派人选?”
“锦衣卫暂交卢植管,暗探由皇甫嵩调配。”刘宏打断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卢植刚正不阿,不会私用锦衣卫,让他管着,能防着何进派人行刺;皇甫嵩熟悉军中事务,让他调暗探,正好能盯着京畿旧军的动向,防止何进煽动旧军哗变。你只管放心去,京城的事,朕自有安排。”
他走到案前,从抽屉里取出两枚鎏金令牌,递给王越:“这枚是‘天子密令’,见令牌如见朕,糜竺、甄逸若有疑虑,你可出示令牌;这枚是‘通关令牌’,沿途关卡不会拦你。你务必在三日内见到糜竺、甄逸,把朕的意思传达到位——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相助,朕不仅封他们的女儿为贵妃,还会给糜家、甄家世袭的‘关内侯’爵位,让他们的家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日后袁家、杨家再敢打压他们,朕为他们做主!”
王越双手接过令牌,躬身应道:“臣遵旨!臣即刻出发,骑马走官道,三日内必见糜、甄二位家主,绝不让陛下失望!”说着便起身,将令牌藏在腰间,转身朝殿外走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风声。
刘宏走到案前,拿起那份写着二十西武将排名的纸条,指尖在“吕布”“赵云”“刘备”的名字上轻轻划过,嘴角露出一丝深意的笑:“袁家、何进想断朕的粮草兵器,朕就找糜、甄两家当新靠山;他们想煽动旧军哗变,朕就让卢植、皇甫嵩盯着;他们想让武将内斗,朕就让玄德从中调和。这盘棋,朕不仅要下赢,还要下得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他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得他眼中满是决绝。他握紧拳头,语气愈发坚定:“太平道要反,世家要乱,外戚要夺权……天下人都觉得大汉要完了,朕偏要在这乱世中闯出一条路来!等新军练好兵,糜、甄两家的粮草兵器送到,朕就先平太平道,再收拾世家与外戚,让大汉重回巅峰!”
殿内的烛火映着他的身影,忽明忽暗间,竟比白日里坐在龙椅上时,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与掌控全局的底气。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两下轻响,像是为这盘乱世棋局,落下了新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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