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钢针,从太阳穴深处野蛮地扎入,瞬间贯穿了整个颅腔。苏清寻的意识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被硬生生撕扯着,从一片混沌的黑暗里挣扎着浮出水面。
她猛地睁开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车祸瞬间那刺目的白光和尖锐的刹车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还紧绷在应激反应的最高点。
可预想中消毒水的味道和医院里冰冷的器械触感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孔不入的、潮湿而阴冷的寒气。
这股寒气仿佛有生命一般,从西面八方渗入她的骨髓,贪婪地吸食着她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
这是哪里?
苏清寻的思维像是被冻住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她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环顾西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了压迫感的贫穷空间。土黄色的墙壁被常年的烟火熏得黑一块黄一块,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夯土。头顶是黑黢黢的房梁,上面挂着几缕摇摇欲坠的蛛网。
屋里唯一的陈设,是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两条长凳,桌腿甚至缺了一角,用几块砖头勉强垫着。
视线再往旁边移,是一扇用报纸胡乱裱糊起来的窗户。凛冽的北风不知从哪个破洞里呼啸着灌进来,将那脆弱的报纸吹得“呼啦”作响,像鬼魅的呜咽。阳光透过泛黄的纸面,在地上投下几块惨淡而无力的光斑,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这不是她那间位于市中心CBD、拥有全景落地窗的精装公寓。也不是任何一家她所知道的医院。
一种巨大的、荒谬的恐慌感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铺冰冷的土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薄得像纸片一样的破旧棉被。棉被的边角己经磨损得露出里面板结的、灰黑色的棉絮,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冷。
就在她试图调动全身力气坐起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苏清寻,女,十九岁,红星公社苏家村人,好吃懒做,性格泼辣……”
“被家人半卖半送,嫁给了北风军区前途无量的年轻营长,陆秋池……”
“堂姐林晚晚,温柔贤惠,嫁给了陆秋池的战友,是整个军区大院交口称赞的模范军嫂。而她苏清寻,就是林晚晚最完美的对照组,一无是处,人人厌弃……”
“三天前,她偷拿了家里仅有的几张票证和两块钱,想去镇上买零食,被丈夫陆秋池当场抓获。陆秋池盛怒之下,将她关在这间没有生炉子的杂物间里反省,并扔下了一句话:‘你再敢闹,我们就离婚!’”
……
无数纷乱的画面和情绪碎片在苏清寻的脑海里炸开,冲击得她头痛欲裂。她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短暂而又可悲的一生。那个女孩的懒、馋、蠢、作,以及被家人无情利用的悲哀,都像是亲身经历一般,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她,苏清寻,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靠着逻辑、理性和铁一般的意志,从底层一路拼杀到律所高级合伙人的金牌律师,竟然……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本她出车祸前,助理为了让她放松,硬塞给她解闷的年代文里?还成了书里那个与女主堂姐处处作对,最终下场凄惨的炮灰女配?
“好家伙……”苏清寻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一股夹杂着荒谬和愤怒的寒意,比这屋子里的冷风更让她战栗,“这开局,真是地狱难度中的地狱难度。”
她费尽力气,总算撑着炕沿坐了起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寒冷和饥饿,虚弱得像一团棉花。胃里空空如也,像有一团火在灼烧,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能尝到一丝血腥味。
她意识到一个比穿越更严峻的问题——原主被关在这里己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如果再不想办法,她不是被丈夫离婚赶走,而是会成为第一个刚穿越就被活活饿死的倒霉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压低了的、充满了幸福和甜蜜的对话声,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穿了薄薄的墙壁和她脆弱的耳膜。
“晚晚,风大,快把围巾戴好,别着凉了。”一个温和醇厚的男声响起,充满了宠溺。
“哎呀,知道啦,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女人的声音娇俏又带着一丝炫耀的嗔怪,“对了,我刚刚炖了鸡汤,想着清寻妹妹一个人在屋里又冷又饿的,怪可怜的,想给她送一碗过去。可我又怕……怕她再误会我,说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声音……是原主的堂姐,这本书里绝对的女主角,林晚晚。
苏清寻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林晚晚那张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脸。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自己的善良大度,又在无形中给原主扣上了一顶“不知好歹、胡乱猜忌”的帽子。
果然,那个男声立刻安慰道:“你就是心太软。她自己做错了事,受点教训是应该的。你别管她,快回家,汤都快凉了。”
“嗯……”
脚步声和对话声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关门的声音。
世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穿堂而过的冷风,呜呜地哭嚎着。
可刚刚那段对话,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将这残酷的世界,血淋淋地剖开在了苏清寻面前。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那边是嘘寒问暖的丈夫,是热气腾腾的鸡汤,是温暖如春的屋子。
而她这里,只有冰冷的土炕,撕裂的寒风,和即将把她吞噬的饥饿与绝望。
这就是……对照组的命运吗?
苏清寻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她蜷缩在炕角,将那床破被子死死地裹在身上,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可寒冷依旧从脚底、从脊背、从每一个毛孔往里钻,她的体温在一点点地流失,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饥饿和寒冷,是最高效的刑具,它们能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的所有意志。
苏清--寻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她的身体里,被一点点抽离。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开始变得昏暗,耳朵里也出现了嗡嗡的鸣响。
“要……死了吗?”她的大脑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奋斗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站在了人生的巅峰,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以这样一种窝囊、憋屈的方式,死在这个陌生的、冰冷的角落里?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她不能死!她苏清寻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命”这两个字!
就在她凭着这股不甘,与不断下坠的黑暗意识做着最后抗争的时候,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甚至不属于她记忆中任何一个维度的东西,毫无征兆地,突兀地,飘浮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一行由五颜六色的、像素风格的字体组成的短句,带着半透明的、如同气泡般的底框,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离她眼睛不到半米远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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