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弦月孤悬。
凌云在自己寂静的屋内打坐,却迟迟无法入定。白日里偶然听到的关于苏瑶伤势的议论,如同魔音灌耳,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
“脸色苍白…寒气…瑶光长老亲至…”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画面让他心头莫名有些发堵。虽然他再三告诫自己,苏瑶如何,与他凌云毫无干系,是她自己非要跟去剑冢,是她修为不济才被邪气所侵…
但,剑冢异动,终究是因他心魔引动剑意而起。若她真是因此受伤…
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感,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现。
“同门之间,互相关照,本是常情。”他试图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况且,那几株灵草于我无用,放在药圃也是蒙尘,若能缓解她的伤势,也算物尽其用,免得浪费。”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他那别扭的内心。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正是宗门巡逻弟子换防的间隙。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凌云换上了一身几近纯黑的夜行衣,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暗夜中的一缕青烟,避开了所有明岗暗哨,朝着宗门后山那处被阵法笼罩的珍稀药圃潜行而去。
药圃有低阶弟子看守,更有简单的警戒阵法。但这些在凌云眼中,形同虚设。他如同闲庭信步般穿过阵法节点,指尖微不可查地弹出一道细微剑气,便让看守弟子的眼皮沉重了几分,陷入了更深沉的瞌睡。
进入药圃,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一片片灵田,凭借前世丰富的见识和药理知识,精准地找到了目标——几株生长在向阳坡地、叶片赤红如火、花蕊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赤阳花”,以及旁边几株通体翠绿、脉络隐隐有暖流涌动的“温脉草”。
正是对症化解寒毒邪气的佳品。
他下手极快,动作轻柔,运用巧劲,将灵草连同部分根须完好无损地取出,未伤及植株根本,也未触动任何禁制。
将灵草小心收入一个普通的玉盒,他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药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下一站,是苏瑶居住的内门弟子小院。
他潜伏在远处一株大树的阴影里,神识微扫,确认小院周围并无异常,苏瑶的气息平稳,似乎在静修调息。
他沉吟片刻,没有选择首接放在门口,那样太过刻意。他的目光落在小院外围,一处靠近路径、生有几丛普通灵草的地方。那里常有低阶灵兽穿梭,遗落些东西也属正常。
他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精妙到极致的剑气,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柔和的震荡之力,隔空作用于那几株赤阳花和温脉草的根部。
“噗…”一声极轻微的闷响,灵草的根系与泥土的连接被巧妙震松,仿佛是被什么小兽奔跑时不小心蹭掉一般。他再以一股柔力,将灵草轻轻推送至那丛普通灵草旁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掉落在此。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小院的方向,身形一晃,便彻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作者“古巷老猫”推荐阅读《高冷剑仙她重生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内心那丝因听闻她受伤而产生的微妙焦躁,似乎随着灵草的“遗落”,而悄然平息了些许。但他拒绝深究这背后的原因,只将其归咎于“了却一桩同门之谊”的轻松。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苏瑶推开院门,准备如常去晨练。连日调息,虽服用了瑶光长老给的丹药,但体内那股阴寒邪气依旧如附骨之疽,祛除缓慢,让她心情有些郁郁。
然而,就在她踏出院门的瞬间,目光便被不远处草丛中几点异样的色彩吸引。
她疑惑地走近,蹲下身,当看清那几株灵气盎然、叶片上还带着晶莹晨露的赤阳花和温脉草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赤阳花?温脉草?”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两种灵草,正是她目前最急需、连瑶光长老都说要费些功夫才能从库房调取的!怎么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她院门口?还像是刚被遗落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赤阳花温暖的花瓣,一股极其微弱的、熟悉到让她灵魂震颤的气息,如同丝线般,萦绕在灵草的断口处!
那是…寂灭剑意!虽然淡得几乎消散,但那独特的、冰冷死寂中蕴含生灭奥义的气息,她绝不会认错!
是阿云!一定是他!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暖流瞬间冲垮了苏瑶的心防。她紧紧握住那几株灵草,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听说我受伤了…”
“他嘴上什么都不说,总是冷着脸躲着我…”
“可他会深夜为我冒险去采药…会用这种笨拙又小心的方式送来…”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忐忑,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汹涌的感动。她将灵草捧在心口,感受着那残留的微弱剑意和灵草本身的温暖药力,只觉得连日来的不适都减轻了大半。
“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她低声啐了一口,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泪光的笑容。
她迅速将灵草带回屋内,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仔细清理,然后立刻开炉炼丹。这一次,她心神专注,手法流畅,很快便炼制出了几颗品质上乘的赤阳温脉丹。
服下丹药后,一股暖流迅速流遍西肢百骸,将那盘踞的阴寒邪气驱散了大半,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伤势明显好转,苏瑶的心情更是明媚得如同窗外灿烂的阳光。她对凌云的好感与决心,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夫君,你跑不掉的。”她望着凌云居所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温柔光芒。
而远处,凌云隐约感知到自己“遗落”的灵草己被取走,并且似乎被妥善利用,心中那最后一丝莫名的牵挂也悄然落地,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继续投入到自己的修炼和剑道推演之中,并未深思这小小的插曲,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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