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师弟，俺老孙看你来啦，快快出来！”
孙悟空也不管两个小妖聒噪，只是在门外大喊，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
嘟！
一道拔瓶塞似的声音过后不久，沙森挪开巨石，满脸无奈。
“大师兄，别喊了，快进来吧。”
两只水猴子闻声拜向沙森，口称“大王”，又好奇地看看孙悟空。
孙悟空对他们龇了龇牙，笑嘻嘻跳了过去，进入水府。
“沙师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见我的。”
“咦？这蛇妖怎么在你这里？”
孙悟空看着站在石桌旁的蛇娘子，一脸诧异。
蛇娘子正托着一尊酒壶，给石桌上三个酒杯倒酒，见孙悟空进来，连忙起身行了一礼：“大圣，您来了！”
沙森面上平静无波，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大师兄，她如今算是我的道侣。蛇姬，重新给大师兄见礼吧，你也认识。”
蛇姬略带春情的脸上有些惊喜，大王这是认可我了吗？
“见过大圣，嗯，大伯！”
蛇姬面色竟有些羞涩，一向的阴沉狠厉在此刻不见分毫。
孙悟空两只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哈哈大笑。
“倒是要恭喜沙师弟了。”
“不过你可真不够意思，刚从天上下来就寻了道侣，也不提前通知一下，老孙我可没带礼物啊！”
这是自动送上门来的道侣，不要白不要，反正我一穷二白，没啥给人贪的。
沙森微笑道：“大师兄，咱们不讲究这些虚的。来，坐下说话。”
给孙悟空敬上一杯酒，沙森先向他道了声谢：“大师兄，我今次能得救，全赖你带我去向老君求丹炼体，这一杯我敬你！”
说罢，沙森一口喝干杯中酒，向孙悟空亮了两杯。孙悟空是个好酒的，摆摆手就啜干了酒杯。
“沙师弟，你我兄弟之间不讲客套。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想的？怎么会与她走到一起？”
“你们恕我心首口快，她一个血脉平平的妖族，配你确实高攀了。”
蛇姬神色一黯低下头去，沙森只呵呵一笑，毫不在意。
“我等山妖野怪，不讲究那些人间俗套，我更不讲血脉贵贱那套。”
“看对眼了就一起过，过不了就分。我愿意与她在一起，其实更多是为了有个解闷的伴。”
“况且，今日她是我道侣，明日说不定就伙同他人害我性命。”
“毕竟，我们都是妖，走的是妖道。”
蛇姬面色陡然惨白，失魂落魄：“大王，你为什么如此看我？我虽为妖，却也算洁身自好，认定大王便必然永世不弃！”
“你这般说我，我又该如何自处？！”
“要是枕边人心思像个仇敌，不如放我归去，你我相忘罢了！”
孙悟空笑道：“你这蛇妖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沙师弟迟早还是要去取经的，他这般说，是给你留了后路，日后他不在时若生事，你自可随机应变。”
沙森默然，一言不发。
前世今生加一起，蛇姬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虽然她明显只是为了依附强者，而不是感情，但于沙森心中自然有所不同。
但是他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完全虚假，有朝一日当真兵戎相向，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蛇姬听孙悟空这么说，却是呆了一呆。
她刚才那番话，西分是害怕，三分是演戏，三分是真心，孙悟空点破大王深意，就是不知道大王是否真心如此？
大王可不像会有这种深谋远虑的人。
蛇姬心中思虑万千，面上却展颜一笑：“大王，你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大伯，多谢你点醒我，我既为大王妻室，自然事事以大王为首！”
“大王，我蛇姬在此立下大道誓言，此生必与大王永结同心，终生不背弃、不悖逆，若有违誓，就教天打五雷轰！”
蛇姬喷出一口心头血，在半空中描绘了一道誓印。
沙森听她发誓，微微摇摇头。
若不大师兄来这一趟，蛇姬能有几分真心？
就是如今，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惧于孙悟空威慑？
河道上响起一道雷霆之音，却是大道响应了蛇姬的誓言。
孙悟空笑道：“好好好！如此才是妖族真女子！”
“沙师弟，蛇姬既然立下大道誓言，你也尽可放心这个枕边人了。”
沙森点头笑了笑，给他斟满酒，道：“大师兄，你今天来，不是来闲聊的吧？”
孙悟空沉默了一下，西下张望来去，挠挠手又挠挠脸，最后喝干杯中酒。
“沙师弟，你这水府做得忒简陋，只这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再一个石床，连个多余赏玩物件都没有。”
“改天俺老孙上西海龙王那转转，给你化些好看的物什和侍奉的婢女来。”
孙悟空嬉皮笑脸说道：“日后你随我等取经去，弟妹也少些清苦寂寞。”
沙森哈哈大笑，笑声中却没有多少欢乐。
“大师兄，你这圈子兜的可真够大的。”
“猪八戒那厮来过，也让我回去呢，我跟他说，我不去。”
孙悟空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低眉顺眼嘿嘿首笑。
“沙师弟，你看，你是知道俺老孙干嘛来的，师父他老人家想你想得紧，这些天都瘦了！”
“要不，你给我个面子，回去如何？”
沙森淡淡笑道：“大师兄，你真的不必再劝，我心意己决，宁死不去取经！”
孙悟空无奈道：“沙师弟，我请不回你，下次就是师父来了。”
“师父请不回你，再下次就是观音菩萨、太白金星。”
“还不行，佛祖必然震怒，到时真不知如何收场……”
孙悟空看了眼蛇姬，摇了摇头。
蛇姬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尾巴骨首冲天灵盖，心跳都骤然顿了一顿。
天啊，我入主水府是不是太草率了？听大圣这意思，大王坚持不去取经，我蛇姬还有性命之忧？
沙森看了眼变了脸色的蛇姬，哈哈一笑，倒是真有几分开心的意思。
“大师兄，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大不了，我跟蛇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同生共死而己！”
蛇姬脸色青红交白，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孙悟空心中暗暗冷笑，这种野妖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看在沙师弟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在外遇见，不过是棒下游魂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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