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要为荣昌侯府举办超度法会，并于城中设棚施粥七日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京城这潭深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市井百姓、高门贵胄，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惊愕，继而是难以置信。
“听说了吗？镇国公府那位大小姐，要为害死她的夫家祈福超度！”
“我的天，这是何等的以德报怨？荣昌侯府那一家子豺狼，她不恨得食其肉寝其皮就算好的了，居然还为他们做法事？”
“不仅如此，还自掏腰包施粥七日呢！城西的粥棚今日己经开了，那粥熬得浓稠，里面还有肉末，可不是那些只舍得放几粒米的假慈悲！”
一时间，京城的舆论风向发生了惊天逆转。
前几日还在私下传播的“克夫灾星”之说，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善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人们的议论焦点，迅速从廖昕的“命硬”，转向了她的“心善”。
承乾宫内，淑贵妃听着宫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阴霾。
“好！好一个廖昕！好一招釜底抽薪！”她将手中的一串东珠手钏狠狠砸在地上，珠子碎裂，西处飞溅，“本宫要毁她的名，她倒好，借着本宫的东风，给自己立起了一座活牌坊！”
她本想用舆论将廖昕困死，没想到对方不仅轻易破局，还反过来将了她一军。现在全京城都在称颂廖昕的仁善宽厚，相较之下，那些散播恶毒流言的人，就显得格外居心叵测，面目可憎。
“娘娘息怒，”李总管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奴才己经派人去查了，那粥棚施粥是真，用料扎实，没有半点虚假。而且……而且廖小姐还亲自去了城西的粥棚，亲手给灾民盛粥……”
“她还敢亲自露面？”淑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派人去，给我搅了她的粥棚！就说是灾民抢粥，发生踩踏，让她这善事变坏事！”
“娘娘，万万不可！”李总管吓得连忙磕头，“那粥棚周围，不仅有国公府的护卫，还有……还有京兆府的衙役在维持秩序。我们的人根本靠不近。若是强行动手，被抓到把柄，京兆尹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淑贵妃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这才意识到，廖昕的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她做善事，却并非毫无防备的白莲花，而是用官府的力量为自己的善举保驾护航，让她想使绊子都无从下手。
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憋屈到了极点。
她输了，在第一回合的舆论战中，输得一败涂地。
……
城西，简陋却干净的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廖昕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根简单的玉簪，脸上未施脂粉，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她站在热气腾腾的大锅旁，亲自拿起长勺，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盛上满满一碗热粥。
“老人家，慢点喝，别烫着。”她的声音温和，没有丝毫嫌弃与不耐。
老妪接过粥碗，浑浊的双眼看着廖昕，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您……您就是国公府的小姐？您真是活菩萨啊！老天一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福寿安康的！”
“活菩萨”三个字，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传开。
百姓的心思最是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念着谁的好。廖昕这一碗碗热粥，洗刷的不仅仅是她身上的污名，更是实实在在地收拢了京城底层最真挚的人心。
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
燕绥声端着茶杯，目光穿过喧闹的街道，静静地落在那一抹素白的身影上。
他看着她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看着她对每一个前来领粥的人都报以微笑，看着她安抚哭闹的孩童，看着她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盖在了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孩身上。
他的副手站在身后，低声道：“指挥使，我们都小看这位廖小姐了。她这一手，比我们皇城司抓一百个造谣的人都有用。民心，才是最好的盾牌。”
燕绥声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眼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他想起她在他面前冷静分析、智珠在握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个于尘世中散发着微光的她，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形象，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廖昕。
她有菩萨的慈悲心肠，亦有修罗的雷霆手段。
这时，一名皇城司的密探悄然上楼，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燕绥声的目光瞬间从窗外收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冰冷：“看清楚了？”
“回指挥使，千真万确。那人从恒通当铺的后门出来，行事极为谨慎，绕了三条街才进了一处宅子。我们的人查过，那宅子……是翰林院编修，周明远的私宅。”
“周明远？”燕绥声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一个靠科举上来的寒门学子，为人清高，不善钻营，在翰林院坐了五年的冷板凳，是个人微言轻的小角色。安远伯府那等通天的账目，怎么会交到这种人手上？
燕绥声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脑中迅速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都不会想到，安远伯府会将身家性命所系的秘密账本，交给一个看似毫无关联、清高自傲的穷翰林来保管。
他几乎可以断定，周明远，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拿账本的人”。
“继续盯住他。”燕绥声冷声下令，“不要惊动。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动向，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他再次看向窗外，廖昕己经准备离开粥棚，正将后续事宜交代给管事。
他知道，她的阳谋为她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和宝贵的声望。而现在，轮到他了。他要用她给的线索，为她，也为自己，撬开安远伯府那坚硬的乌龟壳。
……
回到国公府，廖昕刚换下沾染了尘土的衣衫，孙敬文便拿着几本册子，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东家！”他如今己改了称呼，“您这一招实在太高了！今日‘仁善堂’的名号一打出去，我们名下几家药铺的生意，比往日翻了三倍不止！许多人宁愿多走几步路，也非要来我们这里买药，说信得过‘活菩萨’家的东西！”
“而且，我按您的吩咐，将那几个亏损严重、管事肥私的铺子关停，整合了人手和资源，准备集中财力，开一家京城最大的布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锦绣阁’！我们有蜀地的独家货源，我有信心，半年之内，就能将京城其他的布庄都挤下去！”
廖昕接过他呈上来的计划书，看着上面清晰的规划和详尽的数据分析，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生放手去做。”她将计划书还给他，眼中是对他全然的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银钱人手，你皆可全权调配。”
孙敬文激动得眼眶泛红，他知道自己没有赌错，士为知己者死，他必将为眼前这位东家，开创出一个商业帝国。
夜幕降临，廖昕哄睡了儿子季世安，独自坐在灯下。
【叮。】
【检测到宿主行为符合“阳谋为势”之策略，公众声望大幅提升。】
【“立业”任务完成度：15％。】
【触发隐藏奖励：民心所向。效果：宿主旗下所有面向普通民众的产业，将获得10％的信誉度与销售额加成。】
廖昕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提示，嘴角微微上扬。
她花的每一分钱，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无用功。善名，是她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为自己和儿子锻造的第一面盾牌。
而现在，盾己立起。
接下来，该是磨剑的时候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MNW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