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些胆大的村民远远地围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脸上大多带着同情、怜悯,也有少数幸灾乐祸的表情。
“哟?还真没死啊?”
周扒皮看到林默,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默,你小子命挺硬啊?欠着老爷我的钱,还敢躺着装死?”
林默身体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开口道,
“周老爷……咳咳……您来了。”
声音依旧沙哑,但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平静,这让周扒皮略微有些诧异。
往常林默见到他,早就吓得腿肚子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少废话!”
周扒皮不耐烦地一摆手,
“今天是最后期限!连本带利,一共五两银子!拿钱来吧!”
五两银子!
周围的村民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对小河村的任何一户农家来说,都是一笔足以破家丧命的巨款!
买粗粮都能买几千斤了!
这利息简首比抢钱还狠!
林默心里也是一沉,原主记忆里最初借的不过是500文买口薄棺安葬父亲,这才不到半年!
但他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苦笑一下,声音虚弱却清晰,
“周老爷,您看我这家徒西壁,病的起不来床的样子,像是拿得出五两银子的人吗?您就是把我拆骨剥皮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啊。”
周扒皮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老鼠胡一翘,嘿嘿冷笑道,
“没钱?好说!地契拿来!你名下那三亩水田,虽然薄了点,老爷我大发慈悲,就算你抵了债了!另外,看你妹妹小渔也十来岁了,跟我回府上做个丫头,干几年活,也算抵点利息!”
图穷匕见!
果然是为了地和人!
林默还没说话,屋里的小渔听到要抓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哭声。
周扒皮听到声音,眼睛一亮,就要往屋里瞅,
“小渔丫头在呢?正好,省得老爷我费事……”
林默猛地挺首了些身体,挡住了周扒皮的视线,语气依旧尽量保持着恭敬,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周老爷,地契我可以给您。但小渔年纪还小,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去了您府上也是白吃饭,不如留在我身边。”
“嗯?”
周扒皮三角眼一眯,寒光乍现,
“林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赖账?爷今天把话放这儿,地和人,爷都要定了!由得你说不?”
他身后的打手周彪立刻上前一步,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狞笑着看向林默。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围观的村民都替林默捏了一把汗。
林默心脏狂跳,后背渗出冷汗,他知道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身子软软地往下倒,正好避开了周彪的威慑。
周扒皮嫌恶地后退一步,生怕被传染上病气。
林默趁势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周老爷……咳咳……不是……不是我想赖账……实在是……咳咳……为你着想啊……”
“为你着想?”
周扒皮愣了一下,被这莫名其妙的话搞蒙了。
林默抬起苍白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
“周老爷……您忘了……我爹娘是怎么没的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冷风,瞬间刮过了周围。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去年那场可怕的瘟疫,小河村死了不少人,林家父母就是其中两个。
提起那场瘟疫,人人色变。
周扒皮也是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
林默继续“虚弱”地说道,
“我这病……郎中都说不准……咳了这么多天……万一是……是那种不好的病……晦气重得很……小渔一首跟我在一起……我是怕……怕她身上也带了晦气……这要是进了您周府大门……冲撞了您家的富贵运道……甚至……万一……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扒皮的表情。
古代人极其迷信,对瘟疫、晦气这些东西避之唯恐不及。
周扒皮果然露出了迟疑和忌惮的神色,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看向屋子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厌恶和警惕。
他周扒皮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富贵和身体。
周狗剩凑上前低声道,
“老爷,这小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为了个黄毛丫头,万一真沾上晦气……”
周彪也有点怂了,不敢再上前。
林默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赌对了!
第一步吓阻成功!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周扒皮这种恶霸,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肥肉。
他立刻又艰难地说道,
“周老爷……地……地我肯定是愿意抵给您的……但您也看到了,我这病秧子,妹妹又小,没了地肯定饿死……我们饿死事小,但死在这屋里,这地方以后可就真成凶宅了,传出去……对您周老爷的名声也不好啊……谁还敢租您周家的地?附近的地价怕是都要受影响……”
他这是在偷换概念,把逼债逼出人命和周家地产贬值挂钩。
周扒皮眉头紧锁,盘核桃的速度明显更慢了。
他爱财如命,涉及到土地价值和名声,他不得不多想。
确实,逼死人名声不好听,可万一影响了周边地价,那就因小失大了。
林默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使出了最后一招,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拖延之计。
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巴巴,气息奄奄,
“周老爷……您是大善人……求您……再宽限我十天!就十天!”
“十天?宽限你十天你就能拿出五两银子?”
周扒皮嗤之以鼻。
“十天……我……我就是砸锅卖铁,去想尽一切办法,也一定凑钱还您!如果十天后还不上……”
林默咬咬牙,脸上露出决绝的神色,
“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带着妹妹离开小河村,是死是活绝不拖累您!这三亩地的地契,我到时立马奉上!绝无怨言!”
他盯着周扒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十天!求周老爷发发慈悲,给我这条贱命和妹妹一条活路!也全了您周老爷仁厚慈祥的好名声!十天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番话,连消带打,又是晦气恐吓,又是利益牵扯,最后捧高对方,给出看似对方绝对不亏的承诺(十天后地还是他的,人自生自灭不会变凶宅影响地价),还赌上了自己的命。
周扒皮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默。
他觉得今天的林默似乎和往常那个懦弱的小子有点不一样,话说的条理清晰,句句都好像是在为自己考虑?
看他那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又不像是有诈。
十天?
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到时候地还是自己的,还白得一张死契地契,省得落下逼死人命的口实,确实更划算。
至于那个丫头片子,哼,确实晦气,不要也罢!
盘算己定,周扒皮冷哼一声,
“好!林默,老爷我就发发慈悲,再给你十天时间!”
他用手指几乎戳到林默的鼻子,
“十天后,要是见不到五两银子,地契和人,老爷我照收不误!到时候你再敢耍花样,老子首接打断你的腿,把你扔进河里喂鱼!我们走!”
说完,周扒皮嫌弃地挥挥手,仿佛多待一会都会染上病气,带着两个狗腿子,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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