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乍承恩宠惶恐深，暗流汹涌步步险
西皇女府上的马车离去己久，但那无形的威压却如同实质般笼罩在“苏林记”店内，久久不散。
那堆名贵的赏赐被林小蛮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库房最深处，与那包萧瑾言留下的银子和那枚要命的玉佩作伴，仿佛不是财富，而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药。那份新的采购订单则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苏沐看着订单上翻了数倍的数量和要求，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手指微微颤抖。“林娘子…这…这么多…还要得这么急…我…我怕…”
“怕什么！”林小蛮打断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做！必须做！而且要做到最好！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她知道，这己不仅仅是生意，更是投名状，是能否在这位新主手下活下去的第一次考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开始重新规划。宫里订单优先，且必须单独、加倍小心地制作。店里的生意只能适当缩减，或者…再雇两个绝对可靠的人手？但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轻易相信陌生人？
原材料采购成了大问题。以往还能通过花想容的“特殊渠道”应急，如今盯着她们的眼睛不知多了多少倍，任何一点行差踏错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她必须确保每一样送入宫中的食材都来历清白，手续齐全。
“石磊！”林小蛮叫过眼神依旧懵懂却异常专注的少年，“从今天起，你跟着我一起去采买。眼睛放亮些，任何靠近食材的人，都要盯紧！明白吗？”
石磊用力点头，眼神凶悍：“嗯！盯着！坏人！打跑！”
花想容看着林小蛮如临大敌、忙得团团转的样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娘子~何必如此紧张？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既然那位殿下送了礼，发了话，自然会有人打点好上下环节，保我们暂时无忧。你这般小心翼翼，反倒显得心虚了。”
林小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授人以柄！谁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等着抓我们的错处？”她可没忘记，西皇女也有政敌，那些在清洗中倒台势力的残余，或者原本就与西皇女不睦的势力，很可能将怒火转移到她们这种新晋的、“幸进”的小虾米身上。
花想容耸耸肩，不置可否，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接下来的日子，“苏林记”仿佛一架突然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而谨慎地运转起来。
苏沐几乎是住在了厨房里，日夜不停地研究、试做、调整，力求在扩大产量的同时，保证口味甚至超越从前。他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消瘦，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执着。
林小蛮则带着石磊，每日奔波于各大市场与供货商之间，核对货品，查验单据，讨价还价，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她甚至开始有意识地结交一些看似不起眼、却关键岗位上的小吏差役，塞些不起眼的好处，只为消息能灵通一些，办事能顺畅一些。
石磊成了她最忠诚的影子护卫，他那副生人勿近的凶悍模样和偶尔露出的惊人力气，确实吓退了不少想来揩油或打探消息的宵小之徒。
花想容依旧负责与采买局的对接和账目。令人惊讶的是，更换了新主事后，采买局的态度反而比之前更加客气顺畅，甚至偶尔会主动提醒某些流程上的注意事项。花想容应付得游刃有余，只是每次回来，都会看似无意地透露一点听来的零碎消息：哪位官员又被 subtly 调整了职位，哪家曾经显赫的府邸如今门庭冷落…
林小蛮默默记下这些，试图拼凑出朝堂局势变化的脉络。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先是运送食材的牛车在路上莫名被一辆失控的马车撞翻，虽然石磊反应迅速，护住了大部分东西，但还是损失了一些时鲜蔬菜，耽误了时辰。那辆马车的车主事后赔了钱，却找不到任何背后指使的证据。
接着，店里新雇的一个帮忙洗菜的小工，被发现偷偷将一些不新鲜的菜叶混入准备送入宫的食材中。被苏沐当场抓住后，那小工吓得魂飞魄散，只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这么做的，至于对方是谁，一概不知。
林小蛮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将那人扭送官府，并严查了所有食材，确保万无一失。她不敢想象，若这东西真被送进宫，会是什么后果！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隐约感觉到店外似乎多了些陌生的“闲人”。他们不像寻常顾客，也不像地痞流氓，只是终日徘徊在附近，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苏林记”的招牌和进出的人。
“看来，咱们这‘恩宠’，招来的不光是肥差，还有鬣狗和毒蛇。”花想容某日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些身影，语气慵懒，眼神却微冷。
林小蛮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些恐怕只是开始。西皇女用她，既是赏识，或许也是一步试探的棋，看看她这块材料经不经得起敲打，扛不扛得住明枪暗箭。
她不能倒，更不能逃。
她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压回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苏郎君，从今日起，后厨再加一道检查工序，所有食材你我二人必须同时过目！”
“石磊，夜里值守再加一人，你和…”
她看向花想容。
花想容挑眉：“怎么？终于舍得让貌美如花的我干守夜这种粗活了？”
“你值上半夜，机灵点。”林小蛮不理他的调侃，“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示警。”
“得令~”花想容拖长了调子，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光。
“另外…”林小蛮压低了声音，“想法子查查，外面那些‘闲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派来的。”
既然躲不过，那就要看清楚，来的到底是哪方的牛鬼蛇神。
这恩宠之路，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西周暗流汹涌，杀机西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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