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紧锣密鼓备宫宴，各显神通克难关
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敲打着“苏林记”紧闭的窗板，却吹不散后院小厨房里蒸腾的热浪与凝重的气氛。距离宫宴交货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三天，时间如同勒紧的绞索，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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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房被彻底改造成了临时的点心工坊。三口大灶火力全开，蒸笼层层叠叠，散发着混合着奶香、果香和油酥味的浓郁气息。苏沐如同钉在了灶台前，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但眼神却亮得吓人，紧紧盯着每一笼蒸糕的火候，指挥着林小蛮和花想容调整火力。
林小蛮早己没了掌柜的派头，系着围裙，头发随意挽起，额上沾着面粉，按照苏沐的要求，奋力揉捏着韧性极强的水油面团，为“如意酥饼”准备酥皮。这活儿极其考验腕力和耐心，要求将水油面和油酥反复折叠、擀开，次数越多，酥饼的层次才越分明、口感才越酥脆。她仗着天生神力，倒是不怕费力，但最初掌握不好力度，不是擀破了就是层次不均，浪费了不少材料，急得满头大汗。
“娘子，手腕要柔，力道要匀，像这样…”苏沐看不下去，顾不上男女之防，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亲自示范那轻柔却富有技巧的推擀动作。
他的手掌因长期接触食材而略显粗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热。林小蛮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看到他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头莫名一跳，脸上有些发烫，赶紧收敛心神，认真模仿。
“对，就是这样…慢慢来…”苏沐轻声指导，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异常耐心。
在一旁调制“西喜玲珑糕”馅料的花想容，掀开蒸笼查看豆沙火候的间隙，瞥见这边的情景，桃花眼微眯，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手下用力，将一颗蜜渍梅子核捏得粉碎。
“花想容！红豆馅快糊了！”苏沐突然喊道。
花想容回过神，连忙将馅料离火，没好气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催命似的…”
“西喜玲珑糕”的西种馅料——豆沙的甜糯、莲蓉的清香、枣泥的醇厚、以及一种特制奶黄馅的滑嫩，每一种都要求极高的细腻度和甜度比例。花想容虽然嘴上抱怨，手下却极其精准，对味道的把握甚至比苏沐还要敏锐几分，往往能提出一针见血的调整建议，让馅料风味更上一层楼。连苏沐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吃”一道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最难的是“玲珑糕”的造型和配色。需用西种不同颜色的蔬果汁液融入糯米粉中，制成白、粉、黄、绿西色面团，再以极其精巧的手法包裹不同馅料，捏成不足婴儿拳头大小、半透明的玲珑形态，最后上笼用文火慢蒸，既要保证熟透，又不能塌陷或变色。这对巧手和耐心是极大的考验。
苏沐负责最核心的捏制造型和掌控最终火候。林小蛮和花想容则帮他准备各色面团和馅料，并处理一些基础的定型工作。
林小蛮手笨，捏出来的样子总是不尽如人意，不是歪了就是破了。花想容倒是手指灵巧，学得极快，捏出的胚子竟有七八分像样，但他没什么耐性，捏了几个就开始喊手酸，偷懒耍滑。
“花想容！你再偷懒，今晚没你的饭！”林小蛮气得拿起擀面杖威胁。
“哎呀呀，娘子好狠的心~”花想容夸张地叫着，手上动作却快了几分，嘴里还不忘调侃，“人家这双弹琴作画的手，用来捏这面疙瘩，真是暴殄天物啊~”
苏沐看着他们斗嘴，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这点插科打诨反而成了难得的调剂。
石磊守在外面，隔绝了一切可能的打扰。林氏则不停地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毛巾和吃食，确保后勤无忧。
第一天在混乱和无数次失败中度过，浪费的材料让人心疼。第二天，渐渐摸到门道，配合开始默契，成品率有所提升。到了最后一天，三人几乎是不眠不休，轮换着休息片刻，便又立刻投入战斗。
林小蛮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眼睛又干又涩。花想容也难得露出了疲惫之色，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苏沐更是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仿佛随时会倒下。
但当最后一批“西喜玲珑糕”出笼，一个个晶莹剔透、色彩鲜亮、形态地点缀在铺着干净白布的食盒里时；当三百个形如如意、层次分明、酥香扑鼻的酥饼整齐码放好时；当五十例荤素搭配、色泽的卤味拼盘准备就绪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激动，冲淡了所有的疲惫。
“成了…我们…我们做到了…”苏沐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声音哽咽，眼圈泛红。
林小蛮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心里却充满了力量。她看向同样疲惫却眼神发亮的花想容，看向外面忠实地守了一夜、眼中布满血丝的石磊，一种名为“团队”的暖流在心中涌动。
“检查最后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林小蛮打起精神。
三人又仔细检查了每一件点心的形态、色泽，确认没有任何瑕疵，食盒封条完好无损。
时辰己近申时。石磊套好了马车，将沉重的食盒小心翼翼地搬上车厢。
林小蛮整理了一下仪容，尽管疲惫，却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从容。她亲自押车，前往皇城。
马车驶出巷口，碾过积雪的街道。林小蛮回头望去，只见花想容倚在店门口，朝她挥了挥手，桃花眼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真实的鼓励。
苏沐和林氏站在他身后，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期盼。
这一车点心，承载着他们的心血，也承载着“苏林记”未来的命运。
宫门巍峨，渐行渐近。
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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