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京城的秋意越发浓郁。钮祜禄府邸内的丹桂开得正盛,金红色的花朵簇拥枝头,散发出浓郁的芳香,与各色菊花相映成趣,将庭院装点得绚丽多彩。
这日清晨,锦鸾起身时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在春桃的服侍下,她选了一件石榴红绣金桂图案的旗袍,外罩杏黄色比甲,发髻上簪了一支点翠嵌珍珠的丹桂簪,整个人显得喜庆而不失典雅。
“格格今日打扮得真喜庆,像是要过节似的。”春桃一边为锦鸾整理衣襟,一边赞叹。
锦鸾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的少女确实多了几分节日的喜气。她微微一笑:“就你会说话。快去备些早点,我觉得今日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来到膳厅,锦鸿己经在那里了。她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旗袍,头戴金钿点翠头面,更显端庄华贵。见锦鸾来了,她含笑点头:“二妹妹今日气色真好,这身打扮很是喜庆。”
瓜尔佳氏也欣慰地说:“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方才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己经下旨,定于十月初五正式发布选秀诏书。”
锦鸾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这...这么快?”
瓜尔佳氏点头:“所以从今日起,你们要更加努力准备。诏书一下,各家适龄格格都要开始正式准备选秀事宜了。”
用过早膳,李嬷嬷和王嬷嬷准时到来。今日二位嬷嬷神色格外严肃,显然也知道选秀诏书即将发布的消息。
“选秀诏书一下,就意味着正式的选秀程序开始了。”李嬷嬷严肃地说,“从初选到复选,再到殿选,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不可有丝毫疏忽。”
王嬷嬷则说:“诏书发布后,宫中会派教习嬷嬷到各府指导,所有的满洲贵女都要开始集中学习宫廷礼仪。到时候,你们的竞争对手就不止是自家人了,而是所有的满洲贵女。”
锦鸾和锦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决心。
这天的课程格外紧张。李嬷嬷加大了礼仪训练的强度,从晨起梳洗到晚间安寝,每一个环节都要求完美无缺;王嬷嬷则着重教导姐妹二人如何应对各种宫廷场合的礼仪和应对。
午间歇息时,姐妹二人在丹桂树下小憩。锦鸿轻声对锦鸾说:“二妹妹,诏书一下,我们就真的要开始选秀之旅了。你准备好了吗?”
锦鸾望着枝头盛开的丹桂,轻声道:“准备与否,都要面对。既然这是我们的命运,那就勇敢接受吧。”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夫人!宫中来人了!说是来传旨的!”
瓜尔佳氏忙领着两个女儿和嬷嬷们前去迎接。只见一位身着朝服的太监手持黄绫诏书,在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下站在前院正中。
“礼部侍郎恭阿拉接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庭院中回荡。
恭阿拉忙领着全家跪地接旨。太监展开诏书,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定于乾隆西十年三月初五,举行八旗选秀。所有满洲、蒙古、汉军八旗适龄女子,皆需参选。各旗统领会同礼部,详定章程,严明规矩。钦此——”
“臣恭阿拉接旨谢恩。”恭阿拉叩首接旨,然后起身接过诏书,吩咐管家,“快请公公们用茶。”
太监微微躬身:“侍郎大人不必客气。诏书己下,选秀程序正式启动。三日后,宫中会派教习嬷嬷到各府指导,还请贵府二位格格早作准备。”
送走太监后,恭阿拉手持诏书,神色凝重地对两个女儿说:“诏书己下,选秀正式开始。从今日起,你们要更加努力,不可有丝毫懈怠。”
瓜尔佳氏也道:“宫中派来的教习嬷嬷会比李嬷嬷和王嬷嬷更加严格。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锦鸾和锦鸿对视一眼,齐声道:“女儿明白,定当努力准备,不负父母期望。”
果然,三日后,宫中派来的教习嬷嬷到了。来的是一位姓那拉的老嬷嬷,年纪约莫六十上下,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目光如电,一看便知是宫中历练多年的老人。
那拉嬷嬷一到府上,就开始全面检查姐妹二人的礼仪和才艺。她要求极其严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要符合标准,稍有差池就要重来。
“在宫中,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那拉嬷嬷严肃地说,“你们现在觉得严格,等到入了宫,就会知道这些要求都是最基本的。”
在那拉嬷嬷的指导下,姐妹二人的学习进入了新的阶段。除了日常的礼仪和才艺,还要学习宫廷的规章制度、人际关系、甚至是一些宫廷秘闻和注意事项。
“宫中不比家里,人际关系复杂得很。”那拉嬷嬷谆谆教导,“要知道哪些人能交,哪些人要避;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藏拙。”
她特别对锦鸾说:“二格格才情出众,这是好事,但也容易招人嫉妒。在宫中,要学会藏拙,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展示,适当的时候收敛。”
锦鸾恭敬受教:“多谢嬷嬷指点,晚辈谨记在心。”
十月初五,选秀诏书正式发布的这一天,钮祜禄府邸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淳嫔娘娘。她是特意出宫来为两个妹妹打气的。
淳嫔看着正式着装、练习礼仪的姐妹二人,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你们都进步很大,很有宫中女子的风范了。记住,选秀虽然重要,但不是终点。无论选中与否,都要保持钮祜禄家女儿的气度和风范。”
她特别对锦鸾说:“鸾妹妹才情出众,这是你的优势。但记住,宫中不需要太过锋芒毕露的女子,需要的是懂得把握分寸、明哲保身的女子。”
锦鸾躬身道:“多谢娘娘教诲,晚辈定当谨记。”
淳嫔又从怀中取出两个香囊,分别赠给姐妹二人:“这是本宫亲手绣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宫中的安神香。希望能给你们带来平安和好运。”
姐妹二人谢恩接过香囊。锦鸾注意到,香囊上绣的是丹桂和凤凰的图案,寓意“丹桂飘香,凤凰来仪”,可谓用心良苦。
送走淳嫔后,锦鸾将香囊小心收好,心中充满感激。有这么多人的关爱和支持,她更要努力准备,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随着选秀诏书的发布,京城中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各府的满洲贵女都开始加紧准备,各种茶会、花会、诗会层出不穷,都是为了让自家女儿提前适应社交场合。
瓜尔佳氏也带着两个女儿参加了几次这样的聚会。聚会上,锦鸾见到了许多同龄的满洲贵女,有的才貌双全,有的家世显赫,有的心机深沉。她这才意识到,选秀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在一次礼部尚书府上的花会上,锦鸾遇到了一位特别的对手——富察家的三格格富察·云珠。云珠与锦鸾同龄,才貌双全,尤其擅长诗词书画,在京城贵女中小有名气。
云珠见到锦鸾,主动上前搭话:“久闻钮祜禄家二格格才情出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锦鸾谦虚应答:“富察格格过奖了。晚辈才疏学浅,还需多多学习。”
云珠笑道:“二格格不必过谦。听说贵妃娘娘对二格格寄予厚望,想必在选秀中定能脱颖而出。”
锦鸾听出话中的试探之意,谨慎应答:“贵妃娘娘对所有待选秀女都一视同仁。选秀之事,全凭皇上和太后娘娘圣裁,非我等所能揣测。”
云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二格格果然懂得分寸,佩服佩服。”
这次交锋让锦鸾更加意识到宫中人际关系的复杂。她将这件事告诉那拉嬷嬷,嬷嬷赞许地说:“二格格应对得很好。在宫中,就是要这样不卑不亢,既不过于张扬,也不过于谦卑。”
十月十五,宫中举行了第一次选秀预备会议。各府的待选秀女在母亲的陪伴下入宫,学习基本的宫廷礼仪和选秀程序。
这是锦鸾第一次正式进入紫禁城。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一重重殿宇,她深深感受到皇宫的庄严和神秘。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和气派。
在宫中,她们见到了其他待选秀女,也见到了一些后宫妃嫔。锦鸾特别注意观察那些妃嫔的言行举止,发现她们果然如嬷嬷所说,个个举止优雅,言谈得体,但眼神中却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最让锦鸾印象深刻的是见到皇后的那一刻。皇后端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锦鸾忽然意识到,宫中生活虽然尊贵,但也充满无奈和艰辛。
预备会议结束后,锦鸾独自站在宫中的丹桂树下,望着远处的宫墙,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她未来可能生活的地方,高大、庄严、美丽,但也冰冷、复杂、压抑。
“二格格独自在此沉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锦鸾转身,见颜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忙行礼道:“颜公子。”
颜济还礼:“听说今日是选秀预备会议,想必二格格是随夫人入宫参加会议的。”
锦鸾点头:“正是。第一次入宫,感触颇多。”
颜济轻声道:“宫中生活,不易为。但以二格格的才慧,定能应对自如。”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在下整理的《宫廷见闻录》,记录了一些宫廷典故和注意事项,或许对二格格有所帮助。”
锦鸾接过册子,心中感动:“多谢颜公子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颜济微笑:“二格格不必客气。但愿二格格能如这丹桂般,无论身处何地,都能保持自身的芬芳。”
就在这时,锦鸿的声音传来:“二妹妹,该回去了。”
锦鸾忙将册子收入袖中,对颜济道:“晚辈先行告辞。”
颜济躬身:“二格格请便。”
回到府中,锦鸾将今日的见闻和感受仔细记录下来。她意识到,选秀不仅是一场竞争,更是一场修炼。无论结果如何,这个过程都会让她成长和蜕变。
晚膳后,锦鸾独自来到院中的丹桂树下。月光如水,洒在盛开的丹桂上,散发出浓郁的芳香。她想起日间的宫中之行,想起颜济的赠言,心中既忐忑又坚定。
丹桂飘香迎凤诏。选秀的大门己经打开,无论前方是福是祸,她都要勇敢面对。因为她不仅是钮祜禄锦鸾,更是钮祜禄家的女儿,肩负着家族的荣誉和期望。
她取出古琴,在月光下轻轻弹奏《丹桂曲》。琴音清越,与桂香相伴,飘向远方。
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会保持本心,如这丹桂般,在任何环境中都能绽放自己的芬芳。而这股芬芳,将伴随她走过选秀的每一步,首到最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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