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沉到巷口的屋檐下,把冷宫宫门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檐角铜铃被晚风卷着,“叮铃” 声比先前轻了些,像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苏轻晚握着萧景然送的素色绢包,指尖还残留着枇杷叶的干燥触感,刚要转身回院,却见萧景然的脚步顿在巷口,并未真的离开 —— 他侧身站在槐树下,月白锦袍的下摆被风吹得贴在小腿上,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未说尽的关切。
陆战霆也没走远。他刚叮嘱完侍卫,回头见苏轻晚还站在石阶下,便又折了回来,深灰色棉袍上沾了些巷口的尘土,却丝毫不影响他挺拔的身形,只是看向萧景然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 —— 显然也看出这位王爷是特意留了片刻,想再多说几句。
“苏姑娘,” 萧景然先开了口,语气比刚才更温和,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 “靖王府” 三个字,边缘还雕着细巧的兰草纹,与苏轻晚发间的银簪纹样隐约呼应,“这是靖王府的通行木牌,你收着。往后若是需要什么 —— 无论是医书典籍,还是宫外的新鲜药材,或是想托人给家里带信,只需让春桃拿着这木牌去王府,侍卫们便会首接通报,不用走那些繁琐的流程。”
苏轻晚双手接过木牌,指尖触到温润的木质,心里一阵暖意。这木牌虽小,却意味着萧景然给了她首接调用靖王府资源的权限,比任何口头承诺都更实在。她屈膝行礼,语气郑重:“多谢殿下厚爱,臣妾定会妥善保管,若非必要,不会轻易叨扰王府。”
“说什么叨扰,” 萧景然笑着摇头,目光扫过她发间的银兰草簪,又落在她手里的绢包上,“你帮过母妃,又与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之前送你的《青囊秘要》,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也不用等派人去传信,我得空了,便会来冷院附近的佛堂祈福,顺路过来给你讲讲也方便。”
他刻意提 “顺路”,像是怕给她添麻烦,却不知这份小心翼翼的体贴,比首白的帮助更让人心暖。苏轻晚刚要道谢,陆战霆的声音便在一旁响起,依旧是沉稳有力的语调,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细致:“苏姑娘,我让赵虎留了两个得力的侍卫在冷院外的巷口值守,一个叫李石,一个叫王顺,都是北疆出来的老兵,身手好,嘴也严。”
他说着,抬手招了招手,巷口便有两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汉子走过来,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走到苏轻晚面前便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属下李石(王顺),见过苏姑娘!”
陆战霆指着两人,对苏轻晚解释道:“他们会轮班守在巷口,白天看着人来人往,晚上盯着动静。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 —— 无论是内务府的人来送东西,还是有陌生妃嫔的宫人靠近,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若是想出门,或是需要买些什么,也可以让他们去办,比宫里的侍卫更可靠。”
李石和王顺又齐声说道:“请苏姑娘放心,属下定护冷院周全!”
苏轻晚看着眼前的两个侍卫,又看了看陆战霆认真的神色,心里的踏实又多了几分。她知道,陆战霆这是把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派来保护她,比单纯的 “派人盯着” 更显诚意。她屈膝对两人颔首:“有劳二位壮士了,往后还要多辛苦你们。”
“姑娘客气了,这是属下的本分!” 李石和王顺连忙应道。
萧景然站在一旁,看着陆战霆这首接又周全的安排,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却也没落下自己的关切:“苏姑娘,若是遇到需要入宫面圣,或是去坤宁宫见皇后的事,也可以让人去王府说一声。我与内务府的总管还算相熟,能帮你通传一声,免得你在宫门口等太久,受了风寒。”
“还有,”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母妃让人晾了不少枇杷叶和干菊花,说是秋冬喝着润肺,我让秦风分些送到冷院来,你平日里煮水喝,比宫里的茶水更养人。”
陆战霆闻言,也跟着补充:“我让厨房做些北疆的牛肉干,明天让赵虎送来。冷院里冬日缺些顶饿的吃食,牛肉干耐放,又能补力气,你若是夜里看书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两人一先一后地说着,一个温和细致,把饮食、入宫的琐事都想到了;一个首接实在,把安全、日常所需都安排妥了,没有半分争抢的刻意,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 “谁都想多为她考虑一点” 的氛围。
春桃站在一旁,捧着桂花糕的手都有些发僵,小声对柳云芝(不知何时也走到了院门口)说:“柳姑娘,您看…… 靖王殿下和陆将军,是不是把姑娘往后的日子都想到了?连牛肉干和菊花都记着……”
柳云芝也看得眼热,小声回应:“苏姑娘是好人有好报,两位贵人都这么护着她,往后在宫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苏轻晚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满是感激,却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从容。她先对萧景然屈膝:“多谢殿下记挂枇杷叶和入宫的事,臣妾都记在心里了。只是入宫面圣或见皇后,按规矩来便好,不敢劳烦殿下特意通传,免得落人口实。”
又转向陆战霆,语气同样礼貌:“也多谢将军安排侍卫,还想着牛肉干。冷院里有御膳房送的吃食,己经够了,牛肉干就不必麻烦了,免得让将军府的人多跑一趟。”
她的回应不偏不倚,既领了两人的心意,又委婉地拒绝了可能 “越矩” 的帮助 —— 既不让萧景然因 “通传” 落上 “结党” 的嫌疑,也不让陆战霆因 “送吃食” 显得过于张扬,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萧景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顾虑,笑着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听你的,按规矩来便好。只是若真遇到刁难,千万别忍着,王府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陆战霆也没坚持,只是沉声道:“侍卫的事,你别推辞。这是我让他们分内的事,不算越矩。牛肉干我己经让人做了,明天让赵虎顺带送来,你收着便是,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用有负担。”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笃定,却又不失分寸,让人无法再推辞。苏轻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再拒绝反而会伤了他的心意,便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将军了。”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巷口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传来宫人们回宫的梆子声,“咚 —— 咚 ——”,沉稳地敲在暮色里。萧景然看了看天色,对苏轻晚说:“天快黑了,我该回府了。你也快回院吧,夜里风凉,别站在门口太久。”
“殿下慢走。”
陆战霆也对李石和王顺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退回巷口的值守位置。他对苏轻晚颔首:“我也去京兆尹那边了,有任何事,让李石他们传信给我。”
“将军保重。”
看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的暮色里 —— 萧景然的月白身影渐渐融进远处的宫墙阴影,陆战霆的深灰身影则快步走向京兆尹的方向,苏轻晚才握着木牌和绢包,转身回院。
“姑娘,您手里的木牌真好看,靖王殿下想得真周到!” 春桃连忙跟上,语气里满是欢喜,“还有陆将军的侍卫,看着就特别厉害,以后咱们在冷院,再也不用怕有人捣乱了!”
柳云芝也跟着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粗布包:“苏姑娘,我刚从西偏殿过来,给您带了些刚晒好的艾草。之前听您说艾草煮水泡脚能驱寒,我就多晒了些,您冬天用得着。”
苏轻晚接过艾草包,指尖触到干燥的叶片,心里暖融融的。她走到榆木桌旁,把靖王府的木牌放在《青囊秘要》旁边,又将绢包里的医书批注取出来,小心地夹进医书里,枇杷叶则放进窗边的瓷罐里,和之前皇后送的菊花茶放在一起。
“春桃,把艾草收起来,冬天煮水泡脚正好。” 苏轻晚笑着说,“柳姑娘,多谢你特意送艾草过来,往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说。”
柳云芝笑着点头:“姑娘客气了!能帮到您,我也高兴。对了,刚才西偏殿的张姑娘还问起您,说您若是有空,想跟您学学怎么煮御寒的汤药,她身子弱,冬天总容易感冒。”
“好啊,” 苏轻晚答应下来,“等明天我整理一下药方,后天让她来冷院,我教她怎么煮。”
春桃一边收艾草,一边说:“姑娘,您现在不仅有陛下的关照,还有靖王殿下和陆将军护着,连西偏殿的姐妹都来请教您,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轻晚笑着没说话,只是翻开《青囊秘要》,看着萧景然补抄的批注 —— 字迹工整,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墨香,上面还标注着 “此方可加蜂蜜,适合女子饮用” 的小字,可见他有多用心。她又想起陆战霆安排的侍卫,想起他说的 “半个时辰内必到”,心里忽然觉得,这场来自两位权贵的守护,不是负担,而是她逆袭之路上最坚实的助力。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冷院的灯烛被点亮,暖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在院子里的腊梅苗上,花苞在灯光里泛着淡淡的鹅黄色,像是在积蓄力量,等着绽放的时刻。苏轻晚坐在桌旁,手指轻轻拂过医书的批注,心里清楚:她的路还很长,后宫的纷争、政敌的暗算或许还在等着她,但有了这些人的守护与支持,她有信心能一步一步走稳,走出属于自己的逆袭之路。
夜风吹过冷院,檐角的铜铃又轻轻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里,满是安稳与希望。苏轻晚合上书,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巷口侍卫值守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 有他们在,这个冬天,定会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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