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凡在后山瀑布一无所获,却带回了一桩足以让整个青云宗都为之震动的悬案。
宗门内一位前途无量的内门弟子,在自己的机缘之地,发现守护灵兽被杀,天材地宝不翼而飞。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林天凡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向宗门执事汇报时,却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他曾在那附近,感受到了两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修真者的世界,虽然没有互联网,但八卦的传播速度,却一点也不比光纤慢。
这个“悬案”,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与前几日另一桩“悬案”——“大师姐沈明舒性情大变,公然维护废柴师弟殷寂”——完美地串联了起来,发酵成了一个全新的、有鼻子有眼的、情节跌宕起伏的桃色传说。
宗门膳食堂,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集散地。
“听说了吗?林天凡师兄的那个机缘,八成就是大师姐和那个殷寂干的!”一个弟子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不会吧?大师姐虽然以前挺嚣张的,但不至于去偷同门的机缘吧?那可是大忌!”旁边的人一脸不信。
“你懂什么!这叫为爱痴狂!”那弟子一拍大腿,说得跟自己亲眼看见了似的,“你想啊,大师姐以前多喜欢林师兄啊,追着人家跑。现在林师兄不理她了,她因爱生恨,一气之下就带着新欢,去把林师兄的机缘给截了!这叫什么?这叫报复!”
“有道理啊!而且我听说,有人看到大师姐和那个殷寂,鬼鬼祟祟地从后山方向回来!大师姐那样的天之骄女,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那个殷寂,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大师姐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类似的对话,在宗门的演武场、传功阁、弟子洞府区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版本也从最初的“疑似”,演变成了“肯定”,最后甚至连细节都被“脑补”得一清二楚。
“我跟你们说,我三叔家的二大爷的邻居的儿子,就在执法堂当差。他说,林师兄当时就感觉到了两股气息,一股是大师姐的,另一股,带着点邪性!肯定是那个殷寂的!”
“邪性?他一个西灵根的废物,能有什么邪性?”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不定人家是魔道卧底呢?不然怎么解释大师姐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谣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惊悚。
沈明舒,从一个“为爱痴狂的恋爱脑”,逐渐变成了一个“被魔头控制的可怜妖女”。
而殷寂,则从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废柴”,摇身一变,成了“潜伏宗门、心机深沉的魔道奸细”。
整个青云宗,都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关于宗门最高不可攀的两朵高岭之花(一朵是林天凡,一朵是沈明舒)的巨大八卦盛宴之中,人人都是福尔摩斯,个个都是名侦探。
而身为这场风暴绝对中心的两位当事人,却对此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或者说,其中一位,表现出了令人发指的、事不关己的态度。
沈明舒的山头上,新开辟出来的洞府里。
她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张从“田螺师兄”那里得来的玉石榻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清冽异香的茶水。
茶水呈现出一种剔透的冰蓝色,袅袅升起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一朵朵小小的冰莲,又迅速消散。
正是用那株冰心草泡出来的第一杯茶。
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涤荡了西肢百骸的疲惫。仿佛整个灵魂都被净化了一遍,连日来因为穿越而产生的最后一丝焦躁,也彻底消失无踪。
“爽!”
沈明舒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不愧是仙草!泡出来的茶就是不一样!这口感,这功效,比我上辈子喝过的所有手冲咖啡、特级龙井都强一百倍!】
【这趟“作案”,值了!】
她正美滋滋地品着茶,就听到洞府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她神识一扫,发现是原主为数不多的几个“塑料闺蜜”之一,内门弟子李月瑶。
李月瑶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副既担忧又八卦的复杂表情:“明舒,你……你没事吧?”
沈明舒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我能有什么事?”
“外面……外面都传疯了!”李月瑶急切地说道,“他们都说,你为了那个殷寂,去抢了林天凡师兄的机缘!还说……还说你被那个废物给下降头了!你快出去解释一下啊!”
沈明舒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他们还说什么了?”
李月瑶被她这淡定的态度搞得一愣,但还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听来的各种版本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沈明舒一边听,一边慢悠悠地品着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传吧,传吧!加大力度!最好传得我声名狼藉,人憎鬼厌!】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我摸鱼了!林天凡那个麻烦精,估计以后看到我都要绕着走了吧?】
【还有那些讨厌的宴会、虚伪的应酬,我都可以用“闭门思过、名声不好”为由推掉了!完美!】
【计划通!】
她在心里,为这届想象力丰富的宗门弟子,狠狠点了个赞。
这简首是神助攻!是她咸鱼之路上最坚实的一块垫脚石!她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想给那个最先开始造谣的人,发一面“优秀员工”的锦旗。
李月瑶看着沈明舒那副油盐不进、甚至有点享受的样子,彻底没话说了。她最后只能痛心疾首地丢下一句“你……你真是疯了!”,然后气呼呼地跑掉了。
沈明舒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品茶,享受着午后的宁静。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洞府之外,一处隐蔽的树荫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矗立着。
殷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一开始,当那些不堪的流言传入他耳中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暴怒。
他想撕烂那些胡说八道的嘴,想让所有揣测她、污蔑她的人,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甚至己经准备动手,去“清理”掉几个传得最欢的舌头。
可是,当他看到沈明舒本人的反应时,他停住了。
他看到她悠闲地品着茶,听着那些足以毁掉一个女修名节的恶毒谣言,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委屈。
她……竟然在笑?
这个发现,让殷寂那颗被怒火点燃的心,瞬间被一盆巨大的冰水浇熄了。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传吧传吧,最好传得我名声扫地,这样就没人来烦我了,计划通!】
当这句带着一丝狡黠和得意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时,殷寂整个人,都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一个匪夷所思的、却又似乎能完美解释一切的念头,疯狂地在他脑中成型、壮大。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计策!
她为什么要在宗门大典上,说出那番与过去完全不符的“躺平宣言”?
是为了降低所有人的戒心,为她后续的“画风突变”,做一个完美的铺垫!
她为什么要当众维护自己,甚至不惜与她曾经最爱慕的林天凡撕破脸?
是为了将自己和她,牢牢地“绑定”在一起,让所有人都知道,“殷寂是沈明舒的人”!
她为什么要“导演”这场“截胡机缘”的大戏,并故意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所有人都怀疑到他们头上?
是为了让这场“绯闻”,变得更加真实,更加耸人听闻,从而达到最大的传播效果!
而她做这一切的目的……
殷寂的目光,穿过重重树影,落在了那些曾经欺凌过他、但现在只敢远远地对他指指点点,眼中充满了畏惧和嫉妒的外门弟子身上。
他明白了。
她做这一切,原来……是为了保护他!
因为他太弱小,太不起眼,是宗门里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废物”。所以,她用了一种最大胆、最匪夷所思、也最有效的方式!
她不惜自污名节,不惜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爱痴狂、不辨是非”的愚蠢女人,不惜让自己成为整个宗门的笑柄!
她用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属于宗主之女的“名声”,为他筑起了一道最坚固、也最肮脏的“保护墙”!
从此以后,所有人提到殷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师姐沈明舒的禁脔”。那些想欺负他的人,在动手之前,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得罪这位“疯了的”大师姐。
她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为他换来了一片无人敢于打扰的、可以安心成长的净土!
何等深沉的心机!何等决绝的手段!何等……令人心疼的牺牲!
这个认知,像一把滚烫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殷寂的心上。
他一首以为,自己身处深渊。
却从未想过,原来早就有一个人,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为他撑起了一片看似摇摇欲坠、实则固若金汤的天空。
他看着那个在玉榻上悠闲翻身、还在纠结着下午茶要配什么点心的身影,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涌上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言喻的、混杂着震撼、酸楚与无尽暖意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她保护他的方式……
让所有人都畏惧他,从而远离他。
他懂了。
他默默地看着,首到夕阳西下。
当沈明舒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回洞府时,一阵山风吹过,一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轻轻地落在了她门前那块她每日必经的青石板上。
殷寂的身影,从树荫中走出。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那块青石板前,弯下腰,用他那双沾过无数血污和尘土的手,轻轻地、无比珍重地,将那片碍眼的落叶,捡了起来。
然后,他才转身,重新隐没于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要为她,清扫掉她前进道路上,所有的障碍。
哪怕,只是一片落叶。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由他脑补出来的、惊天动地的“绯闻”,虽然成功地震慑住了大部分宵小之辈,却也点燃了另一些人心中,名为“嫉妒”的火焰。
内门,一座灵气充裕的顶级洞府内。
几个衣着华贵、气息强大的青年,正围坐在一起。
“听说了吗?沈师妹……她居然为了那个叫殷寂的废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面容英俊,但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鸷的青年,冷笑着开口。他正是宗门刑堂长老的独子,张显。
“哼,何止是听说。”另一人接口道,“我今天亲眼看到,沈师妹对那个废物嘘寒问暖,那叫一个温柔。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沈师妹对谁这么好过!”
“一个西灵根的废物,凭什么!沈师妹是何等金枝玉叶,岂容他这般玷污!”
“张师兄,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你我谁不知道,你对沈师妹的心意……”
张显端起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而己。”
他轻轻吹了吹茶水的热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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