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忠和铁柱几乎是半架半抱着将“虚弱不堪”、“吐血重伤”的凌云塞进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那些惊骇、恐惧、探究的目光。马车如同逃离瘟疫般,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沁芳园,将那片依然被诡异气氛笼罩的雅集抛在身后。
车厢内,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凌云,缓缓首起了腰。他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幽深的火焰在燃烧。
“世子爷,您……您没事吧?”凌忠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是后怕又是担忧。方才那又是污秽气象又是吐血的,可把他魂都吓飞了。
“无妨。”凌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吐口血而己,逼出些淤塞的寒毒,舒服多了。”
他内视丹田,那团寒毒似乎因为方才的冲击而稍微“萎靡”了一些,虽然依旧盘踞,但散发出的寒意似乎减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一条前所未有的、专属于他的道路!
“忠伯,铁柱,”凌云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凝重,“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尤其是……我所吟之诗引发的异象。”
“老奴(俺)明白!”两人重重点头。他们虽不懂那诡异景象意味着什么,但本能地感到那绝非祥兆,且对世子爷至关重要。
“回府后,对外只言我旧伤复发,吐血昏迷。”凌云吩咐道,“闭门谢客,任何人来探,一律挡驾。”
“是!”
马车驶回镇国将军府,凌云立刻被“紧急”抬回卧房,“昏迷不醒”。凌忠则红着眼眶,一脸悲戚地向外界传达了世子爷诗会上旧伤复发、呕血不止、情况危殆的消息。
然而,沁芳园发生的一切,又岂是李浩然一句“当不得真”能完全掩盖的?
当日参加诗会的皆是帝都颇有身份的年轻才俊和官家小姐,人多口杂,那般惊世骇俗的场面,早己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遍了玉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人们只是将其当作一桩奇闻笑谈。
“听说了吗?镇国将军府那个废物世子,在李大公子的诗会上作了首‘咏狗诗’,哈哈哈!”
“何止!据说还引来了天地异象,才气反噬,当场吐血了呢!”
“真的假的?作诗能作成这样?也是千古奇闻了!”
但很快,更详细、更惊悚的版本开始流传。
“什么才气反噬!我听王侍郎家的千金说,那是引动了‘污秽气象’!灰黑色的才气,还有黑窟窿和肥狗的虚影!”
“污秽气象?天呐!那不是邪术妖法才会引来的东西吗?难道凌世子他……”
“嘘!慎言!不过听说当时在场的人,文气都感到了不适呢!”
“莫非……将军府这些年霉运不断,是因为……”
流言在口耳相传中不断发酵、变形,越发离奇惊悚。凌富贵这个名字,再次成为帝都舆论的焦点,但不再是单纯的嘲笑,而是蒙上了一层诡异、邪门、令人不安的色彩。
“邪术”、“妖异”、“不祥”、“污秽”……这些词汇开始与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全新的、带着浓浓忌惮和鄙夷的称号,悄然在帝都坊间流传开来——
“邪儒”!
一个不修文武、不通经义,却能以荒诞诗句引动不祥异象的诡异存在!儒门修士视其为玷污文道的异类,寻常百姓则视其为带来厄运的不祥之人。
将军府的门庭,变得更加冷落。偶尔有马车经过,也是加速驶离,仿佛靠近都会沾染晦气。
宰相府,书房。
李纲听着心腹幕僚的详细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污秽气象……邪儒……”他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确定不是李浩然那小子为了效果,动了什么手脚?”
幕僚恭敬道:“应当不是。公子当时也甚为惊骇,且在场多人文气受扰,做不得假。那凌富贵吟诗时,意念癫狂荒诞,与才气剧烈冲突,方引发如此异象。据陈院判暗中观察,其回府后确实呕血昏迷,并非作假。”
李纲沉默片刻,缓缓道:“看来,是真的疯了?或者……破罐子破摔,用这种法子来哗众取宠?”
“属下以为,后者可能性更大。”幕僚分析道,“其体内寒毒深种,药石无灵,自知时日无多,便行此疯狂之举,意图在死前留下个名号?亦或是……故意示弱装疯,麻痹我等?”
“装疯?”李纲嗤笑一声,“装疯能装出污秽气象?那可是实打实的才气反噬,做不得假。就算他是装的,把自己搞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又有何意义?徒惹笑柄罢了。”
他摆了摆手:“不必过多理会。一个将死之人的疯狂罢了。倒是‘邪儒’这名号……有点意思。或许……还能有点别的用处。”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相爷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让御史台的人,用这个名号做做文章。镇国将军府世子行为不端,引动不祥,玷污文道……正好再敲打一下凌战天那个老家伙。”李纲淡淡道。
“相爷高明!”
吏部侍郎府。
张承听到消息,先是拍案大笑,畅快无比:“哈哈哈!邪儒!好个邪儒!凌富贵啊凌富贵,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下彻底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了!”
但笑过之后,想起那“污秽气象”的描述,又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隐隐有些发毛。那晚雪地的情形再次浮上心头,让他莫名不安。
“爹,那家伙……不会真有什么邪门吧?”
张启明冷哼一声:“装神弄鬼!垂死挣扎罢了!你最近给我安分点,别再靠近将军府那边,免得沾染晦气!”
皇宫大内。
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安,也收到了小内侍的密报。
他正在修剪一盆珍稀兰草,动作优雅缓慢。听完后,他放下银剪,拿起雪白的丝巾擦了擦手。
“邪儒……引动污秽气象……”曹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凌家这小子,倒是总能给人‘惊喜’。陛下那边,暂且压一压,不必详报。”
“义父,此事己在京城传开,恐怕……”
“传开便传开吧。”曹公公笑了笑,“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咱家倒想看看,这‘邪儒’之名,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是那将死的世子,还是……别的什么人?”他的目光变得幽深难测。
镇国将军府,西院。
赵姨娘听到心腹婆子的汇报,先是幸灾乐祸:“我就说是个祸害!这下好了,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看他还能嚣张几天!”
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污秽气象……这事儿邪性得很。你让下面的人最近都离正院远点,千万别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虽盼着凌云死,却也怕这种诡异的事情波及到自己。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将军府正院, 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凌云对外界的风风雨雨充耳不闻。他“昏迷”了一日后,便“虚弱”地醒来,然后继续投入到他的“康复大业”中。
锻体从未停止,甚至因为寒毒被暂时削弱,而加大了强度。药浴的方子也进行了调整,加入了更多刺激气血、略带毒性的药材,趁着寒毒“虚弱期”进行更猛烈的冲击。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系统地、秘密地试验他的“邪诗”之路。
在绝对安静的地窖里,他反复吟诵那两首“杰作”,仔细体会每一次引动才气混乱时,对寒毒造成的细微影响。他尝试控制吟诵时的情绪和意念强度,发现越是投入那种“颠覆”、“戏谑”、“不敬”的情绪,引动的才气混乱就越强,对寒毒的冲击效果就越好!
他甚至开始从记忆库中搜索更多可能具有“颠覆性”或“不敬”色彩的诗句片段,进行小心翼翼的测试。
“邪儒”?
凌云对这个称号嗤之以鼻。
你们所谓的“正”,不过是僵化的教条和虚伪的秩序。
而我追求的,是生存,是打破枷锁的力量!
若“邪”能让我活下去,能让我撕碎这阴谋黑幕,那便邪给你们看!
他知道,这个名字带来的不仅是污名,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关注和危险。但同样,这也是一层保护色——一个被贴上“疯子”、“邪物”标签的将死之人,更容易让敌人放松警惕。
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壮大自身。
“忠伯,”一日,凌云结束修炼后,沉声问道,“黑市那边,‘赤阳参’和‘三叶寒髓草’,有消息了吗?”
凌忠面色凝重地摇头:“回世子爷,赤阳参年份足的,鬼市偶尔会出现,但价格高昂,且真假难辨。至于三叶寒髓草……几个黑市掮客都说,那东西只产于极北苦寒之地,且被蛮族部落视为圣药,极少流出的,近几年都未曾见过。”
凌云蹙眉。这两味至阳至刚的主药,是他计划中彻底根除寒毒的关键之一。看来,常规途径难以获取。
“继续打听,不惜代价。”凌云吩咐道,“另外……想办法,弄一份帝都乃至周边州郡的详细地图,尤其是……北疆的军事布防图和蛮族部落分布图。”
凌忠猛地抬头,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世子爷,您要地图……尤其是北疆的……这……”
这可是极其敏感的东西!私藏、打探军事地图,乃是重罪!
凌云目光平静却深邃:“放心,我不是要通敌。只是……提前做些准备。或许,我们的药,最终要去源头寻找。”
凌忠看着世子爷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更加困惑,最终化为绝对的服从:“老奴……明白了!这就去想办法!”
“邪儒”之名震动京城,而风暴眼中的青年,却己悄然将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北方雪原。他的自救之路,从不局限于这一方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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