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枚滑落的白子静静地躺在地毯上,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句点,标注着方才那场激烈棋局的终结,以及另一场更汹涌、更无理可循的“战局”的开端。
苏槐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灼热的、带着一丝蛮横力道的触感。
属于萧无烬的气息,混杂着清冽的檀香和淡淡的药气,如同最霸道的藤蔓,将她从西面八方紧紧包裹,让她无处可逃。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连骨头带血肉,都烙上独属于他的印记。
这和她前世与承恩侯那位相敬如“冰”的婚姻,截然不同。
那个男人,从未给过她这样的、让她几乎要融化掉的炙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槐觉得肺里的空气快要被悉数掠夺干净时,萧无烬才终于稍稍退开,用额头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烧着彼此的理智。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缺氧而泛起水光的、迷离的杏眼,看着她那被自己蹂躏得红肿不堪的娇嫩唇瓣,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顾惊鸿,”他用一种沙哑到极致的、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的语气,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我听你的。”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终于将苏槐的神智给劈了回来。
她猛地清醒过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把将他推开,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自己的嘴唇,眼神又羞又恼,像一只被惹急了的猫。
“你……你无赖!”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毫无杀伤力的控诉。
萧无烬看着她这副模样,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他胸腔里发出,沉闷而悦耳,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和得意。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襟,好心“提醒”道:“是你说的,我若输了,便要听你的。我听了,有何不对?”
苏槐被他这番歪理邪说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听她的?听她的是这个意思吗?明明是这个男人自己输了棋局,恼羞成怒,借机耍流氓!
可偏偏,她又无法反驳。因为就在刚才那个令人晕眩的吻之后,他确实说了“我听你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平复下来。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再跟他纠缠于“风月”,否则只会被这个越来越无耻的男人带得更偏。
当务之急,是正事。
“公爷,”她刻意板起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专业,虽然那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我之所以说盗取账册是下下策,并非无的放矢。”
萧无烬见她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也不再逗她,只是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却依旧盛满了玩味:“哦?愿闻其详。”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继续说,我继续看戏。
苏槐努力忽略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开始分析道:“其一,风险太大。周侍郎的私宅,即便守卫再松懈,也必然有承恩侯府的眼线。我们的死士一旦失手,便是打草惊蛇,再无二次机会。”
“其二,即便成功拿到账册,那也是‘赃物’。周侍郎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账册是我们伪造,用以陷害。到时,皇帝面前,又是一场说不清的口水官司。”
她顿了顿,抬眼看着萧无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属于“顾惊鸿”的、运筹帷幄的冷静与锋芒:“所以,我们不能‘盗’,我们要‘取’。取那最关键的、让他无法抵赖的几页证据,并且,要让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萧无烬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专注。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盗,是强取,动静大,后患多。
取,是巧取,神不知,鬼不觉。
一字之差,高下立判。
“你想如何‘取’?”他问道,语气己然从方才的调侃,转为了真正的、平等的商议。
苏槐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拓印。
“拓印?”萧无烬微微蹙眉,“寻常的拓印之法,需要将纸张打湿,再用墨包扑打,动静太大,极易被发现。”
“所以,不能用寻常之法。”苏槐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我需要几样东西。上好的玉扣纸,越薄越好。一块松烟墨,以及……一种特制的熏香。”
萧无-烬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你永远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还藏着多少稀奇古怪、却又招招致命的奇谋诡计。
这些手段,绝不是一个深闺贵女顾惊鸿,或是痴傻庶女苏槐,所能拥有的。
他心中的疑云更甚,但此刻,他选择了压下。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她的所有秘密,迟早也都会是他的。
“好。”他言简意赅地应下,“需要什么,列个单子,我立刻让人去准备。”
他以为,她会写下一张单子,然后由他派人去办。
可没想到,苏槐却摇了摇头,道:“不必。这些东西,府中就有。只是……需要公爷,亲自动手。”
萧无烬一愣:“我?”
“对,”苏槐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因为那种熏香的配比,只有我知道。而那松烟墨,也需要用特殊的手法,研磨成最细腻的粉末。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假手于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报复”回来。
你不是喜欢耍无赖吗?那我就让你当一晚上的苦力!
萧无-烬看着她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再联想到方才被自己吻得七荤八素的羞恼,哪里还不明白她这点小心思。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至极。
他堂堂宁国公,大靖的战神,竟然要沦落到为一个女人的秘密计划,亲手研磨,调配香料?
这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惊掉全京城的下巴。
可偏偏,他心甘情愿。
“好。”他再次点头,竟是站起身,真的走到了她身边,“说吧,要我做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宁国公府最机密的书房,彻底变成了一个手工作坊。
而工坊的主人,是苏槐。
唯一的工人,是萧无烬。
“公爷,这玉扣纸要先用温水浸透,但时间不能超过三息,否则纸会烂掉。”苏槐背着手,像个严厉的教书先生,在一旁指点江山。
萧无-烬,这位曾经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此刻正笨拙地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小心翼翼地往水盆里放。他的手,习惯了握紧重达百斤的兵刃,此刻却连一张小小的纸都控制不好,不是时间短了纸没透,就是时间长了纸边起了毛。
“重来。”苏槐毫不留情地指出。
萧无烬的脸,黑了。
“还有这松烟墨,要用恒定的力道,顺着一个方向研磨。你这样忽轻忽重,磨出来的粉末粗细不均,拓印出来的字迹就会模糊不清。”
萧无烬握着墨锭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了。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苏槐那只正在指指点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握住她的手,包住墨锭,咬牙切齿地道:“你来!我看着!”
他的动作霸道又突然,苏槐惊呼一声,身子己经落入了一个坚硬又滚烫的怀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和透过衣料传来的、灼人的温度。
她的脸,再次“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你……你放开我!”她挣扎着。
“不放。”萧无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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